谷小草两三个纵跃,身轻如燕地坐到陆仁身边:“怎么没精打采的?”
陆仁沉默,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想参加执法堂的我傻的冒泡?”
谷小草破天荒的没有捉弄师弟,反倒笑了一声说:“这倥偬百年,元宝派也有些弟子进过执法堂帮忙,难不成我觉得大伙儿都是傻冒?”
“这回元宝派迟到被扣住,要是没有你做内应,我们可不一定能溜进去。”
谷小草知道,从元宝派飞舟被扣住那一刻,陆仁就注定不会再崇拜仙墟执法那一套了。
撕去那层滤镜,执法堂不过是各大宗门在仙墟中话语权的直观体现,弱小门派无“外交”,这几天的经历只会让他观察到更多以前没注意到的不公细节。
陆仁失落的说:“其实我知道,我天资不好,跟你打架总是输。我总想着当上执法堂仙官,就能证明自己也并非那么一无是处。”
“可等真的实现了这个执念,我才发现什么执法仙官,不过是既定规则下,蒙眼拉磨的骡子。而制定规则的人,自己却不需要遵守规则,真是可笑。”
谷小草拍了拍他肩膀,笑起来:“朗朗乾坤,少说点阴间话。规则只能约束特别要脸的人,你不去做那只拉磨的骡子,不就成了吗?”
陆仁闻言,反复咂摸了这句话,忽地也一笑,仿佛冰雪消融,他起身一本正经地看着谷小草。
就在谷小草以为他要为自己这番肺腑之言道谢时,陆仁忽然固态复萌挑衅。
“狗尾巴草,等咱们回到宗门再比过一场如何?我觉得以前总输给你,还是因为你下黑手、使阴招,胜之不武,这次历练过后,我明显感觉境界松动了——”
“我可去你的吧!”
谷小草忍无可忍,狠狠捶了师弟一把,惹来后者一声痛呼。
两人打闹的功夫,胡拉拉几人也终于姗姗来迟。回去的路上不比来时,一片风和日丽。元宝派一行人会合后,还是蒋由驾船,飞舟腾空而起。
这时,谷小草无意间看了一眼窗外,惊恐喊起来:“胡老头儿!好像执法堂在后面追上来了?!你这又是做了什么奸,犯了什么科?”
巫娆略一掀眼皮,懒洋洋道:“花朝结束,你陆师弟都回来了,来的是哪门子的执法堂?”
忽听船舱外传来熟悉声音:“还请胡掌门留步,玄天宗卓卓有事相询!”
于是,元宝派的船不过飞出去百来米,就跟个哑火的烟花一般落下来。
……
船舱内,卓卓与胡拉拉寒暄一番后,各自落座。谷小草和“吴小花”则乖巧站在胡掌门身后,端茶奉水。
卓卓环视四周,关心的问:“巫娆仙尊不在?”
胡拉拉还是一副笑呵呵摸样,点头称是:“是不在,他提前回去了。”
卓卓未再深究,而是话锋一转。
“虽然花朝已尽,可我听闻捻尘缘来找过贵派的麻烦,便连忙赶来,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您不知道,此人做事荤素不计,给大伙儿添了不少麻烦。”
听闻此言,胡拉拉心想,浣花宗搞出那么大个动静你会不知道,无非还是妥协不想管罢了,你们这些大宗们神仙打架,可别扯上我。
于是他赶忙和稀泥:“哈哈,其实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见胡拉拉不肯详谈,卓卓话锋一转,谈起最近听说的一番趣闻。
“东海蓬莱境,不知胡掌门可否听说过此地?”
胡拉拉也点了点头:“知道,离这招引仙墟约莫三百余里,倒是个钟灵毓秀的地方。”
卓卓应和道:“正是,只最近传来消息,那边一夜之间少了一座山头,可倒也称得上一件怪事。”
听到这里,元宝派诸人均是尴尬起来。
只见谷小草颇为不自在地摸了摸鼻子,巫娆趁着卓卓不注意瞪了谷小草一眼,蒋由和陆仁互相心照不宣地咳了几声,而正处于风口浪尖上的胡拉拉更是只好干笑。
“呵呵呵,还有这等事,奇怪啊,真是奇怪。”
“不过,我要说的还不是此事,那山没了也便没了。但是自此后,附近渔村接连发生了数十起失踪案子,这消失的居然还是村中青壮。”
卓卓皱起眉来:“我已派了门下弟子前去调查。”
胡拉拉神色也跟着凝重,想起自家那座“友乾峰”更是心虚:“莫不是又有邪修出世?卓卓宗主若需要元宝派协助,吾等定然义不容辞。”
卓卓摇摇头:“掌门莫要担心,这种俗务多如繁星,也是一种试炼,想来门下弟子定能很快查明真相。不管是消失的山,还是消失的人,总得有个交代。”
随即她又笑道:“说起协助,元宝派既然已加入仙门仙盟,日后这样的事情少不得也要劳动您门下弟子。”
胡拉拉忙说这是应当的,两人又客套了几句,卓卓便起身告辞。
临走前,卓卓还端详着谷小草和巫娆连连夸赞:“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好徒弟,尤其是小草,小小年纪便已至化神之境,此辈弟子恐怕再无出其右者,胡掌门颇为有眼光啊。”
谷小草被卓卓一夸,尾巴都要翘上了天,送卓卓出门的时候越发装模作样、殷勤周到。
待到送走卓卓后,巫娆立刻对着谷小草冷笑:“你看,事发了吧?净会添麻烦。”
谷小草满不在乎的翻身躺倒在鸾云上,也没个正行:“巧合而已,我把山搬走,跟那什么失踪案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巫娆,你这泼脏水的功夫很有一套啊。”
胡拉拉愁眉不展叹气:“谷小草啊谷小草,我看我是上辈子欠了你的,整天给我捅娄子。如今东海之滨出了事,卓卓要是真查出来是你搬走那座山,可是个大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