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还教我弹琴了,就是弹得不怎么好。”
她边说着边从孟秋水手里拿过碗碟,低着的小脸有些红。
听到这些话孟秋水脸色忽然有些黑,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然后目光总往那些碗碟上瞟。“她有没有教你做点别的事”
阿瑶不解的抬头,很是疑惑的问道:“别的事”
见她这副反应孟秋水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暗呼,还好,还好。
他当然不能说比如放点泻药什么的,当年和陈离在那鸡鸭鹅乱飞的院子里的时候,那女人简直没有一天放过他们,各自手段层出不穷,连亲儿子都没放过,那端庄的外表全是假的。
至于陈离他爹,那就是个臭棋篓子。下不过自己的儿子就天天拉着他下棋,偏偏他对奕棋之道又是一知半解,这下倒好,总在自己的身上找存在感,特别是每次赢了还装出一副对手难求的长叹短嘘,简直不要脸到了极点。
不过,陈离舍了要去边陲战事绵延之地那二老竟全然应允,特别是老顽童般的陈母,居是说出“既为男儿身,若无胆纵横天下,驰骋疆场,便不配是吾儿”的惊人话语,那一幕他可一直印在脑海中。
“既然老师收你为学生了,以后就叫我师兄吧。”孟秋水左手在阿瑶眼前一晃,那饭盒便到了他的手中。“我要出去一趟,对了,以后做多些肉食,不用太过清简。”
可走出去没多远他步子一顿,回头就见阿瑶欲言又止很是拘谨,轻声问道:“怎么你要和我一起出去”
南都。
之所以文风极盛,是与那些一个个底蕴深厚的“士族”分不开的,其中多门第显赫,说不定散个步都能偶见几位朝中大臣,或是一方战功彪炳的武将,那是屡见不鲜。
在“南都”永远都流传着那么一句话,所谓“上品无寒门,下品无士族”,即便你学究天人,但你只要是出身“寒门”,便永远是“下品”。这讲究到什么程度,讲究到士族子弟视与寒门子弟同席一桌为奇耻大辱。
而这,便是当年孟秋水不愿再的大部分原因,俗话说“学会文武艺,卖与帝王家”。“武将”到还好说,凭战功或可为官乃至封侯,可连报投都无门还读个屁,更何况那时他命不久矣,是心灰意冷,黯然等死。
天下七国,子民无数,人更是无数,可笑的是偏偏唯独这“南都”如此,重门荫出身,其次才是学识,简直贻笑大方。
汉水江面是日日轻歌曼舞,奢华舫楼往返不绝,鲜衣怒马,锦服华裘的士子名流多是流连其中,求得温柔乡,求得醉生梦死,求得红袖添香,往往一个大家便能引得无数人蜂拥而至,仅为一张“名帖”更肯一掷千金。
可谁又知道那江边柳树底下又吊着几个读的家徒四壁奈何前路渺茫的孤魂,江底下又沉了几具寒门枯骨。
却说孟秋水撑着船老头的篷船,载着阿瑶顺着门口那条浅河正绕回汉水。
南都之地,倚“汉水”而活,傍“汉水”而生,因那江上“舫楼”的缘故,所以但凡客栈酒楼之地,多是林立在汉水边上,做着那些个寻花问柳肯为美人一掷千金的有钱人生意。
若从“南都”上方往下俯瞰来看,只见一条沧浪大江似弯钩般将“南都”揽于怀中,繁华之地尽在江边两岸。若是在年前,这江边有三座酒楼都是他的,只不过最后都被他卖了。
“去“流云楼”吧!”
阿瑶点点头“嗯”了一声。
见船内的人应了,孟秋水手中撑船的竹竿已是沉沉一支,篷船当即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