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雁来没再上前,她轻轻低头,似是低落模样。
跟着荣王的几个侍人忍不住偷偷瞄她一眼,心中觉得她有些可怜,可谁让自家王爷不喜欢她呢。
一行人很快离去,这正堂恢复了平静。
季雁来抬袖掩面,幽香扑鼻,上面掺着金线绣成的牡丹花奢华精美,她轻轻一笑,放下衣袖后,神情恢复了平淡,眉眼轻垂,似有低落,起身回了自己的拥晴院。
所过之处,婢女侍人退避,尽显恭敬。
留在这里的采夏采秋已经准备妥当,随时可以出发,季雁来正要动身,忽然想起,命人找来了府中管事,吩咐下去,“王爷回府,处处皆要小心侍奉,千万莫要大意。”
堂中三男三女齐声应诺。
“王爷不想见我……”季雁来轻轻叹了口气,说,“只得劳烦你们了。”
雍容华贵的女子敛眸轻叹,纵使这些管事与她相处多年,再次见到,仍是不由惊艳。
如斯美人,可惜了。
“本就是奴婢等的分内之职,不敢担王妃劳烦二字,您放心就是。”宋掌事立即恭恭敬敬的说。
她是荣王的乳母,平日里极受信重。
另几个管家也立即上表忠心,这才一一告退。
见着他们都离开,留下的于掌事才上前轻声说,“姑娘,昨夜别院来人,给王爷送了一封信……”
所谓别院,乃是荣王藏娇之所,里面住着的是他的心上人。
一个宛如月色般秀丽的美人儿。
“不必理会。”季雁来并不在意,脑中浮现出了那女子的一双明眸。
盈盈如水,万般柔情。
“是。”于掌事立即应喏。
她是季家大管事之女,自幼随父侍候在季雁来的祖父,桃李满天下的大儒季秋声身边,聪慧机敏,圆滑伶俐,在季雁来被封为荣王妃之时,老爷子特意把她送来,作为季雁来的助力。
“不过——”季雁来脚步一顿,声音放轻,“太后心思越发迫切,想来那边必有动作,多注意着些吧。”
“奴婢已经吩咐下去了。”于掌事说。
“那就好。”
喧闹过后,荣王府再次安静下来。
寇元嘉放下手中的书卷,若有所思。
“王爷,属下问过了,府中最近并无什么大事,一切如旧。”侍人进屋,小声回禀。
他表示知道,眉不由皱了皱。
没事?可季雁来心不在焉,明显是有心事。
怎么了?
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手下书页,而后忽然顿住,惊觉自己竟然在想季雁来,寇元嘉眸中一暗抬手拿起书卷。
少倾,一页翻过,一切都了无痕迹。
作为昱国都城,上京的繁华不消多言。
今日初二,街上行人都穿着新衣,喜气洋洋,来往间说笑不绝。可在看到缓缓行来的马车后,却不由敛声,睁大双眼。
香车宝马,漆金画壁,上挂四足龙纹刻‘荣’字的金牌,昭显了主人的身份。
荣王妃,季雁来。
上京第一美人。
他们看着马车帘,心怀希冀,期望能从中窥到一丝能令百花失色的容颜。
然而,婢女环绕,侍卫随行,他们连多看一眼都不能。
马车晃晃悠悠的前行,季雁来靠在软枕之上,想着昨夜的事,之前因着皇帝惊世骇俗的念头,她不及细想,这会儿才抽出心思。
昨天正月初一,适逢元日,陛下下旨同庆,于万福殿中宴请群臣。整个宴会,她都未曾离席,只浅尝了几口酒菜。然后她就发现自己中了药,这才匆匆离席。
会是谁做的?
太后,皇帝,世家,似乎都有可能,可又似乎都不可能。
思来想去没有头绪,她心中烦躁不已。
马车停下,婢女轻声禀报,季府到了。
季雁来还未动身,帘子已经被掀开,季正阳微微探身,仪态不整,却自有一番疏阔自在,他微微一笑,说,“小妹你可算回来了,父亲早早就等着了。”
说着话,他伸手扶着季雁来下了马车。
“荣王回府,耽搁了些。”季雁来说。
“太后有心了。”季正阳笑着说,可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兄长。”季雁来不赞同的看他一眼,不管如何,那是太后。
“太后有心了。”季正阳神情一整,恭敬十足的说。
“兄长~”他这般作怪,季雁来忍不住笑开,嗔他一眼。
见她总算展颜,眉间忧虑散去,季正阳也一笑,兄妹俩说说笑笑进了季府。
季府的主人季承安早已经等在正堂。
“爹爹。”季雁来唤了一声,见他独身一人,略显孤寂,心中不由酸涩。
季承安中年丧妻,至今未曾再娶,身边更是连个妾室都无。季家子专情之名,天下皆知。除了个别人,大部分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
举案齐眉,白头到老。
季承安温和含笑,唤她坐下,不消多说,管家就带人呈上热茶和她最爱吃的点心果脯。
昨日父女俩虽然在宴会上见了面,却没说上几句话,这会儿见了,很是聊了一会儿。
季正阳陪坐在侧,偶尔插上几句话。
喝了口茶,季承安看了眼管家,他便带着侍人婢女都退了出去。
“昨夜你忽然离席,出了何事?”堂中只剩下这一家三口,他方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