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红艳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站起来往外走,“我得去问问村长,这女人什么来头把你迷得五迷三道,连自家人的钱都骗!要是村长不管,我就去县里告你!”
一直眼巴巴看着锅里的刘珍珠,还等着看锅里到底炖的是什么。
她想这么香的味道应该是炖的肉,在这里留着寻思能蹭一碗吃。
她本来就跟着来看热闹的,张红艳这一走热闹没得看肉也吃不着,那岂不是亏大发了?
于是刘珍珠连忙跟着起身,拦住张红艳,笑嘻嘻道:“二嫂,你这急性子得改改!程樘这孩子都是咱看着长大的,什么脾性还不了解?他既然把人带回来肯定是相中人家了,先问清楚了再走也不迟。你真把新媳妇而挤兑走了,回头程樘讨不到媳妇儿回头还不跟你急?”
张红艳力气大,挣脱刘珍珠的手,对着她语气也不好:“他跟我急我还跟他急呢!也不知道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辈子摊上这么个侄子!从小吃我的喝我的,这长大了还伙同外人来骗我的!难道他这么狼心狗肺还有理了不成?”
刘珍珠看了陈茶一眼,凑到张红艳耳边小声道:“二嫂你是不是傻?就算这个陈茶真是个骗子,你这么闹把她吓得连夜卷款逃跑了怎么办?你连她姓谁名谁年龄多大,家住哪都不知道怎么告她?好歹打问清楚了再说,对不对?”
张红艳一听,好像也是这么个事,冷哼一声,又坐了回去。
她俩咬耳朵的时候,陈茶示意程樘出去,无声道:“她们交给我!”
程樘犹豫。
陈茶扭头看见刘珍珠在跟张红艳说悄悄话,便也小声对程樘道:“她们是你长辈骂你你又不好意思还嘴,女人说话男人少插嘴!你留在这儿帮不上忙还影响我发挥。相信我!”
程樘舌尖抵着后槽牙,皱着眉牙疼似的从墙角拿起扁担出了门。
也没走远,抱着扁担靠在门和窗户之间的墙上,听屋里的动静。
程樘一走,陈茶说话便没了顾忌,依旧笑吟吟地,却开口就是颗软钉子,“二伯娘,你也不用说难听得话激我。我就真是个骗子,请问程樘有什么好让我骗的?”
张红艳:“……”
刘珍珠:“……”
她们对视一眼,都很肯定,一穷二白还瘸着腿的程樘确实没什么值得让人骗的,最多骗个色,可陈茶是个年轻俊俏姑娘,这事谁吃亏很难说。
门外怕陈茶被欺负听墙脚的程樘:“……”
这么伶牙俐齿估计吃不了亏!程樘抄起扁担挑着水桶真走了。
张红艳不甘心地咕哝:“不管怎么说,你是打着跟程樘结婚的名义从我们这要走了二百块钱吧?你们不结婚就是骗我们!我们庄稼人面朝黄土背朝天,挣这二百块可不容易,你要黑心骗我这血汗钱,我就跟你没完!”
陈茶弯腰捡了两块树枝塞进灶膛,拍了拍手上的灰,“二伯娘你这么说话就是不讲理了。我们是说结婚,可没说什么时候结婚吧?您口口声声把程樘当亲儿子待,结果一共就给我们二百块钱,连屋子都不舍得给我们腾一间。这屋里吃穿用度哪样不是指着这二百块钱?剩下这点哪还够办婚礼置酒席的?我们俩本来商量着再做做小生意,攒够钱再结婚,既然二伯娘,三伯娘,你们这么着急让我们结婚,要不你们再给出点?不出钱给两间好点的屋子也行!”
她不挑,真的。
刘珍珠立马反对:“我可也给了一百的,你别不认账!”
今天本也不是她想来的,她又没损失,陈茶爱结婚不结婚跟她有什么关系?纯粹是张红艳找上门赖在她家不走,她才跟着来看热闹的。
可别热闹看不着,再赔点钱进去。
想到这刘珍珠想走了,却又闻着灶台那边传来的肉香舍不得开口。
张红艳被陈茶几句话噎得脸通红,却不知道怎么反驳。这屋子原来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如今大变样,衣食住行确实都得花钱置办,二百块乍一看确实不少,零零碎碎也不经花。
但她本就不是个讲理的主,撒泼耍赖才是常态,当即站起来,两手一掐腰,一脸横向:“你别扯这些有的没的!是你自己说给你二百块你们就结婚的。”
张红艳指着灶台怒声质问:“你口口声声这没钱那没钱,锅里却还炖着肉!我看你就是个好吃懒做的骗子,拿着我的血汗钱吃吃喝喝!程樘无父无母,我们当伯娘的就有权给他张罗婚事。你今天要么给我老老实实选日子结婚,要么把那二百块还给我!要不然……”
张红艳冷哼一笑,走到陈茶跟前,撸了撸袖子,“在我们钱榆村,收拾你一个外地来的小姑娘,就是杀了你也没人替你喊冤!”
张红艳越说越觉得自己胜算很大,正好陈茶这妮子把程樘也支出去了连个护着她的人也没有,摁着打一顿还能出出气。
她右手握拳,拇指往外和食指错开拧人得标准姿势伸向陈茶的脸。
刘珍珠看见这一幕先是往门外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陈茶,站到一半又坐了回去。
她跟陈茶虽然无仇无怨,但也只是合作关系。
没必要为了她惹恼张红艳这个泼妇妯娌。
陈茶像是完全察觉危险来临,用烧火棍挑了下灶膛里的木头,顺口还问了句:“要不然怎么?”
就在张红艳的手马上要捏到她脖子上的一瞬间,陈茶低了下头往灶膛里吹了吹,似是想让火更旺盛一点。
第一招落空的张红艳张开五指打算改抓陈茶的头发,阴森森接道:“那我就收拾你!”
陈茶像是没注意张红艳已经到了跟前,被近在咫尺的声音吓了一跳,猛然转身,连带手里的烧火棍也从灶膛里抽了出来,跟着她的动作划出一道红彤彤的弧线顶着张红艳胸口处划过。
在钱榆村,百姓们惯用的烧火棍不是随便一根木柴而是有专门的工具,比如陈茶手里这一根,是比尾指还粗长约一米的铁棍。
另外一端刚才一直在火里烧着,这一拿出来,顶端十公分左右都是烧透的红色。
张红艳衣服被烧火棍碰触到的地方立马冒了烟,棉袄里的棉花立马焦黑一片还隐约闪着火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