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一个闪身躲过,正想嘲讽穆江手无缚鸡之力,突然也一愣,愕然扭头:“谁?”
这时另一个弟子手中的信件也展开了,徐徐念道:“长兄病重,命陆青遥......郡主?郡主见信后速速去京,与兄会面。”
穆江:“什么?!”
没等陆青遥应声,一旁状似梦游的穆江比正主还不可置信,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堪入耳的东西。
小弟子繁复确认:“没拿错啊,就是方才送到二堂三堂的啊。”
只见路清与穆江忽然同时,向后退了三丈远。
穆江:“......”
路清:“......”
是......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穆江只觉眼前一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喉结滑动,一只手扶额,吩咐道:“你......你们先下去,我得捋一捋。”
两位弟子面面相觑,发现自己似乎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互相推搡着跑了。
穆江一言难尽看了路清一眼。
路清忙又退避三舍。
空气凝滞了良久,连日头都变得凉飕飕的。
路清皱着眉用余光扫过穆江。
穆江也用余光扫了一眼路清的裙角,他不信佛,但此时突然鬼打墙似地嘀咕道:“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是幻觉吧?他忙掏了掏袖子,看看自己是不是误食了随身带的虚幻散。
嗯......虚幻散还在......
救命。
三年前,陆岳两家长辈京城小聚,提起小辈们这段娃娃姻亲,都是喜上眉梢满口称颂。既然岳小世子与青遥小郡主两位都到了年纪,便选个日子,把喜事结了吧。
陆家掌兵北境,岳家朝中为侯,这门亲事要结了,不仅是亲上加亲这回事。
岳无疆前夜听到此信,后夜便带着喜乐百里奔袭,连夜逃到了这闻风山上。
据说那陆青遥,是个边塞长大的蛮女,腰如水桶壮比硬汉,这娶回家他小世子的脸面往哪放?
京中谁人不知他岳侯家的小世子风流倜傥,惯爱细腰美人!
穆江思及此,斗胆抬眼盯向路清......的腰。
穆江:“啧。”
路清看了眼穆江......的脸。
“呸!”
穆江:“嘶。”
路清牙碜地站起来,实在难以置信:“你,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穆江生无可恋:“......岳无疆。”
现在重新投胎还来得及吗?
路清光是听见这三个字就头皮发麻。
感觉这得是上辈子作了灭世血孽,才换来今日晴天霹雳......
走出去两步,路清突然回头:“要合作吗?”
不用多说,穆江立即猜到了路清的意思。
他脱口而出:“求之不得。”
退婚,刻不容缓!
路清咬牙:“你最好是。”
穆江拧眉:“我又不傻。”
路清看了看穆江。
穆江看了看路清。
两人头一次在一件事上达成共识——这婚事,谁结谁傻缺。
路清深一脚浅一脚回到院里时,还是有点震惊后的茫然余味,不太有实感。
姓穆的居然是岳无疆?
他凭什么是岳无疆!
他怎么会是岳无疆呢?
合着逃婚逃了个寂寞。
路清忙搓了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觉得再晦气不能了。
既然是兄长病召,她也不敢耽搁,草草收拾了包袱,准备简装上路。
最好是避开穆......岳杀千刀疆的马车,那臭讲究出行需排场,必然走官道,那她就轻骑走山间小道。
连午饭都没留在寨里吃,路清临行前草草交代了她小徒弟:“没事别往三堂跑,小心我回来收拾你!”
又去拜别大当家。
当她到大当家院里时,白眼随即翻到了天上——穆江也在。
大当家摆出个哭脸,却止不住满面春风:“二妹,我都听三弟说了,你们要去京城啊?你们这一走,我这个做大哥的......心里难受啊。”
路清:“大当家放心,家兄病了,我去看一眼,不日便回来。”
大当家擦眼泪的手一顿,忙挥手:“哎,不用,家里有事就多呆些时日,寨里又没要紧事!”
不像是惜别,倒像是欢送。
路清撇嘴。
大当家叫来他二人的徒弟,一行人把二人送到山寨口:“二妹,三弟,一路平安。”
穆江装模作样鞠了一礼:“大当家的,别过。”
看着穆江与路清连人带马消失进山路,大当家止不住脸上的喜气洋洋,心道清晨喜鹊叫,果然是灵了。
这下闻风寨终于能过上一段宁日咯!
闻风山烟翠入画,山花遍野,着实好风景。
但牵马下山的路清没什么兴致赏美景,刚出山口,回望了一眼“闻风观澜且止步,功夫不硬勿近前”的石碑。
她一人一马,来去自如,如同三年前进山一样。
路清听到车轱辘回响,不禁眺望山腰,见穆江的马车还盘旋在山道上。
可怜喜乐小丫头,还得给那好吃懒做的公子哥驾车当车夫使,她心生嗤笑:“果然如传闻一样,是个废物衙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