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腊月三十，双石村所有人家都开始准备年货。天刚蒙蒙亮，胡氏就站在上房门口吵着让两个儿媳妇和程青青起床。

别看胡氏年龄大了，她放开声音的时候却又尖又细，听得赵文希忍不住皱眉。程青青见状忙捂住他耳朵：“文希哥，没事儿，你睡吧。”说完还轻轻哼着摇篮曲。

赵文希因胡氏而烦躁的心情瞬间被程青青抚平，青青真的把他当成易碎的瓷娃娃了，既窝心又好笑。他睁开眼睛，“不睡了，起床吧。”

“文希哥，外面可冷了，你再睡会儿吧，等我把洗脸水烧好了你再起来。”，程青青不由分说将要起身的赵文希按下，又给他掖了掖被子，确定不会漏风后这才揭开被子起床。

外面胡氏已经开骂了：“谁家女人这么懒成蛆，一个个的在炕上躺尸，难道还要我这个老婆子来伺候你们？”

程青青打开门出去，马玉梅恰好也一脸郁卒的从对门走出来，李红菊倒是一脸笑：“妈，这天儿还早着，您快回炕上去吧，有我们呢。”

李红菊万事不得罪人，不像马玉梅像个炮仗一样什么都要跳出来，两个儿媳妇中，胡氏还算给李红菊面子。不过因为昨晚李红菊也站出来反对了赵建湖的亲事，她这会儿便连李红菊也看不顺眼了。赵建湖的亲事不管成不成，啥时候轮到这几个儿媳妇来指手画脚？

平时看着老二媳妇儿对她恭顺，其实也是个内里藏奸的。自认看清了李红菊的真面目，当即冷呸一声，“你就嘴上说得好听，要是真有那份心，还轮得到我老天拔地地这么早起床？”

那一口混浊的痰直接吐到了李红菊脸上，李红菊脸瞬间狰狞了一下，胡氏吐了李红菊，又对着马玉梅和程青青狠狠剜了一眼，这才转身回上房。

马玉梅倒是厚脸皮，丝毫不在乎胡氏对她的态度，她看见李红菊吃瘪就高兴，哼着小调愉快地走进厨房里。

“二婶，擦擦吧。”，胡氏的那一口痰可把程青青恶心坏了，李红菊顶着这么一口痰竟然也没发火，她还是蛮佩服的。取过帕子递给李红菊。

李红菊眼圈一下就红了：“...青青，我真没想到你奶竟然会这样。”李红菊是个利落人，他们二房一家五口总是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平时和别人相处也很有分寸，她在双石村的人缘很不错。

她体面，偏偏胡氏就这么把她的体面硬生生踩在脚底下。

程青青有些同情地看着她，胡氏这个人的确不能用常理来衡量。不过也仅限于此，程青青可不会傻得替李红菊出头。在胡氏面前，李红菊可比她有面子多了。

前几年队上给每家每户分了一块自留地，几乎大部分都用来了种菜，赵家对这几分地侍弄的很精心，冬天里不会缺萝卜白菜吃。

晚上的年夜饭就是大骨头炖萝卜，胡氏会把平时锁在柜子里的油拿出来让两个儿媳和程青青炒菜的时候多放点儿，炒一碗腊肉，一大盆白菜和土豆丝，再煮一盆鱼，主食会在玉米面里面掺白米，虽然菜式没怎么变，但油放多了，对于寡淡了一年的赵家人来说已经算难得的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