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曼伸手摸了摸针灸包,脸上浮现出怀念之色,沉默了一瞬才缓缓感叹道:“这一套毫针,是你太公当年教我时留给我的,我一直保存着,现在交给你,也算是一种传承。”
秦曼说着,眼中又忍不住泛出些许湿意,说话的口吻也分外轻柔,“按《灵枢九针》记载,用来做针灸的针,可以分为九种。你太公当年倒是都凑齐了好几套,不过我也没继承家里衣钵,也就只剩了这套。不过也没多大关系,毫针用的是最多的,一般针灸,用的都是它。你看,我这一套,半寸,一寸,一寸半,两寸,两寸半,三寸,尺寸都齐了。基本不会再缺什么。”
沈知意乖巧点头,她虽然已经记住了人体的经脉图和穴位,但针灸对她来说,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前者沈知意还能仗着记性好牢牢记下,后者的话……绝对得让师父带。
就算《赤脚医生手册》上面对针灸有详细的描述,但那些描述,在沈知意看来,也十分令人头秃,什么“斜刺,针尖向上,深0.2-0.5寸”,前面两段沈知意理解没问题,后面那个0.2-0.5寸,沈知意是真的没有概念。
见了秦曼摆出来的这一套毫针,沈知意倒是慢慢有了一点概念了,几种尺寸的针放在一块儿一比,沈知意这个脑海里对寸没什么概念的人,也大致有了些理解。
秦曼是个好老师,每种入针方法都仔细地讲好几遍,每讲一遍还非常淡定地给沈知意做示范,眼睛都不眨一下,手稳稳地一扎,短短的针就扎进了自己的手里。
沈知意看得头皮发麻,忍不住问秦曼,“您不疼吗?”
“只要扎针手法对了,根本就不疼!”秦曼大乐,“当初你太公教我时,差点把他自己的胳膊扎满。我跟着扎,扎的手法不对,还把自己胳膊扎出几个血印子,气得你太公一边骂我没天分,一边把他的胳膊伸过来让我扎。我一害怕,就给学会了。”
这都是什么离谱的学会了的理由,一害怕就学会了?沈知意也不由笑出声,拿过一根一寸长的针,仔细研究了好一阵儿,冷不丁面前就出现了一只瘦小的胳膊,一抬头,秦曼正乐呵呵地看着她,“你在我胳膊上试试,不疼。”
沈知意顿时把头摇成了拨浪鼓,“那不行,绝对不行!我扎我自己就行,外婆您别急,我这么聪明,扎几次一准儿就能学会!”
慌乱之下,沈知意语速都比平常快了一倍。一旁的张仲廉忍不住笑出声,沈知意这才反应过来,嘿嘿一笑,拍了拍心口给自己压压惊,小声嘀咕,“我可算是明白您为什么说自己一害怕就学会了。”
不得不说,沈知意确实聪明,不但脑子好使,动手操作也不赖。
沈知意上辈子也是正儿八经练过武的,摔摔打打是常事,针扎的疼,在她看来根本不算事儿。有些动手操作的事儿,只要过了自己心里这关,没了畏难情绪,学起来嗖嗖的。
沈知意就是这样,失败两次后,很快就掌握了正确的扎针手法,没有像秦曼当年那样,把自己的胳膊扎出几个血点点。
秦曼很是满意,迈出了这第一步,接下来就容易多了,毫不吝惜自己的夸奖,“要是你太公还在,知道你有这个天分,肯定说什么都要把你抢过来继承他的衣钵。”
沈知意一边熟练地给自己扎针一边接话,“现在也挺好,您传给我,不也都是太公的心血?”
秦曼看着沈知意很快就能找好穴位迅速扎针,手又快又稳,眼中满是欣慰。就沈知意这一手功夫,接下来还能再练二十多天,到了乡下,也能当个大夫,给人看看基础病。又有老伙计在当地照应着,秦曼对沈知意,总算是没那么担心。
沈知意为了尽快学好针灸,把这一套毫针都带回了家。张寒梅一看就知道沈知意又往张家去了,但想着沈知意马上就要下乡,跟着秦曼学点医术也没什么不好,也就忍下了心里的不满,算是默认了沈知意的行为。
沈知意回到房里后,看着还躺在床上的沈知秋,眼珠一转,露出了和善的笑容,乐呵呵地问沈知秋,“姐,你这腿,用针灸扎一扎调养一下,能好得更快。怎么样,要试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