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第一点,只要让裴纶去查帝京之中的炼丹方士,从一些道观庙宇入手,这就锁定了搜查范围。
关于第二点就更加容易办了,白靖文自己就能查,先从那四个管理藏书库的秘书郎着手,核查进出这件藏书库的人员名单,人数不少,但总归是个方向,只要揪住不放,找到蛛丝马迹就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不管如何,查到这一步,白靖文已经完全洗脱了嫌疑。
眼见为实,且听完白靖文的讲述,身为东宫太子、国之储君,萧景行第一个表示愤慨,他说:“竟用如此鬼蜮伎俩坏我大宁文脉!必须彻查!本王绝不允许这样的人逍遥法外!”
萧景行向来是以“我”自称表示恭谦待人的,现在说了“本王”可见他确实动了气,不过向来有明君仁主之称的他很快克制了自己,向白靖文说道:“辨非,这件事最冤枉的便是你,你放心,我会亲自向父皇禀明原委,不会让你白受无妄之灾。”
白靖文点头谢过,萧景行又转向裴纶道:“子衣,件案子你能接手吗?”
裴纶眼神闪烁,看了看旁边的白靖文,萧景行读懂了他的意思,说道:“辨非是翰林文官,侦查缉捕并非他分内之事,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他查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偌大京城,大理寺、京兆府、刑部和骁骑卫,还需要状元郎查案吗?”
裴纶拱手道:“臣不敢,殿下有命,臣万死不辞。”
萧景行:“那好。”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枚方形玉牌,上面镌刻“令”和“东宫”等隶书文字,这是专属东宫太子的令牌,见令如见太子,萧景行将令牌交给裴纶,说道:“除了皇城禁苑,执此令你哪里都能去,哪里都能查,准你便宜行事,有什么问题我来负责。”
裴纶领命,萧景行又跟白靖文道:“虽说是皮外伤,但也不能置之不理,等会我让东宫药事局的医官过来给你看一看,后面的事你别管了,让裴纶去查。”
说实话,白靖文对做状元没兴趣,他倒想和裴纶继续查下去,对他来说这件案子才刚开个头,不过太子爷既然发话了,也答应向皇帝上奏还他清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就不好不给萧景行面子,行了个拱手礼算是应下了。
萧景行说完,自去那边跟赵会、刑部侍郎、都察院御史收尾,其他衙署的人得到了谜题答案也纷纷散去,白靖文这边很快只剩下裴纶、萧庆宁和上官妙云。
既然白靖文已经答应萧景行不再追查,他们这四人“团伙”到这一刻也就濒临自动解散。
虽然只有短短两天一夜,但回顾整个过程也算环环相扣,他们四人一起走过,心知彼此不是等闲之辈,裴纶便先说道:“殿下是把案子交给了我,但我一个人能力有限,后面还是得请你们多多关照。”
萧庆宁和上官妙云都不说话,白靖文道:“白磷性质活泼不易运输,很有可能就是在京城或者附近炼制出来的,你就查京城的炼丹方士,还有那些炼丹的道观庙宇,翰林院这边我会帮你留意,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幕后主使。”
裴纶:“行!够意思,你这兄弟我认了。”
白靖文又问:“那对母女怎么安置?”
他指的是昨晚那个杂役的老婆和孩子,那个杂役虽然被灭口了,但那对母女并不是说就没有了危险,出于安全考虑,不能将她们置之不理。
萧庆宁说道:“我把她们带回府里,给她们一份差使,我那里安全。”
萧庆宁执掌内务库多年,她“家大业大”,在京城内城,也就是东安门外有一座专属的公主府,把那对母女安置在公主府中,自然最好不过。
白靖文看向萧庆宁,说道:“这样最好。我会专门写一份案情陈述递给中书省,说明你跟纵火案无关。”
萧庆宁点了点头,将视线从白靖文身上移开,叫了声:“阿云。”
上官妙云正在那边跟裴纶说些悄悄话,听闻萧庆宁喊她,举手回了声:“哎!来啦。”
扔下裴纶赶紧跑过去,两人一起走出翰林院大门,上官妙云回头看了眼,确认周围没有人,说道:“这个姓白的没那么不堪嘛,他跟其他那些书呆子不一样,还知道安置那对母女。”
萧庆宁:“怎么?你喜欢?”
上官妙云赶紧“呸”了一声,反问道:“他不是你的驸马吗?”
萧庆宁一脸正经道:“没关系,我娶他回府,名分我占着,人是你的。”
上官妙云:“别别!他那种身子骨,我得把他当爹供着,而且……他真的那么弱吗?”
萧庆宁:“什么?”
上官妙云:“你说他昨晚打不过那两个杀手,跑到桥上喊救命——噗,好好笑,想起那个画面我真的会笑,哈哈哈……”
萧庆宁陪她浅笑了一下,但很快收敛,说道:“你先回府安置那对母女,帮她们处理下那个杂役的后事。”
上官妙云也收敛笑意:“你呢?”
萧庆宁:“进宫。这件事有头没尾,先是赵会过来监理,然后景行又忽然插了一脚,事情就没那么简单。”
上官妙云知她一定是猜到了什么,需要到宫里求证,便不多言,两人在翰林院前门外分道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