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宁无舟张口,当着聂高达的面,打了个呵欠。
宁无舟揉揉才睡醒的泪花,懒洋洋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聂仙官修道,讲究得很,眼看这境界微弱的小书生竟然对他如此不敬,心中恼怒,登时竖起眉毛:“我说……”
“哦,我想起来了。”宁无舟打断聂高达的输出,靠在椅背上,模样慵懒,像是整座大厅的主人。
他语气像是小辈撒娇,“聂老仙官你好没道理。”
聂高达鸡皮渐起,问道:“本仙官怎么不讲道理了?”
宁无舟轻笑一声,“我坐主位,聂老仙官在我旁边,怎么反倒是我丢脸?”
“难不成聂老仙官想要坐小辈这个位置?要不,我起来?”
宁无舟可是一点都没有要站起来的架势,说话看似胡言乱语,字字扎人诛心。
刚才因为聂高达噤声的人群,传出噗嗤笑意,响起一阵嘘声。
金云娘也没忍住,嘴角轻扬。
聂高达被堵得说不出话来,核桃险些要捏碎。
金云娘连忙说几句场面话带过,最终聂高达也没心情拍下那件秋思,反倒是让其他人得了手。
再次拍下一件月蚀蛛卵,满场金花银屑乱飞,金云娘面若桃花,眉飞眼笑 。
她抬起手腕,撩拨耳珠,红唇亲启:“这最后一件,各位可要抓紧了。”
众人将炽热目光投向聚光点。
一名白鹤老人走在最前,几名温雅青衣单手各自扶着一角,抬在正中央的是青竹编织的八角笼。
一片赤红枫叶随意斜插在竹角间,更像是一把锈红的名剑。
宁无舟静默。
“居然是无为境的宗师来押运……”看出老人与青衣来头的人,窃窃私语道。
“不愧是几秋山主亲酿的少年游啊,这样一壶酒便要派无为境的大宗师来守护,之后的送酒入京得多大场面啊。”
“可不是,谁也不敢在千岁山押酒途中造次啊,从未有人大胆到一次性得罪皇室和山外山。”
“这少年游到底多稀奇啊?什么时候成为金满楼的重头戏了?”
“几秋山主一生酿酒无数,金满楼三年一场的拍卖大会重磅向来都是他的酒。”
“不过自从六年前他酿出少年游,这酒就再也没换过,这本家的拍卖大会因此成名拍酒大会。”
“这酒刚出世时,还没有名字,一场拍卖会名满天下,历经半年,几秋山主才敲定这少年游的名号。听说这是他最得意的作品,连京都也不曾供奉过。”
“那这壶少年游至今一共就拍过两回?!”
“不错。第一回让青州陶家陶夫人拍下了,拍出了三十万的价钱,这第二回让沁州赵家、谭家联手拍出了八十五万的高价。”
“……这等酒可不是我们能肖想的了。”
“哼,你以为陶家他们都是傻子吗,拍酒的当年,他们在金满楼的支持下,生意场上可是迅速回本了不止翻倍的价钱。”
系统插嘴道:“舒良弼私房钱撑死了也就二十万,能让他捡到算是赚大钱了。”
“那这……我若是倾家荡产拍下这壶酒,岂不是坐等发家一举独占鳌头,反正有金满楼给托底。”有人做美梦道。
有人打破他的妄想,“金满楼可从没给过拍下酒就定会扶持的承诺。你也不想想,这些年间大大小小的拍卖会,座上宾来去如云,都在算计博弈,想捞到些好处,可事实上金满楼才是算得最清的那一个。”
“况且,这最后一轮的规则也会变化。”
“哦?什么变化?”
“不再是价高者得,金满楼会给出一个价钱上下限范围,谁率先在这个范围里猜中了价格,谁便得手。”
“这是什么规矩?!这价钱众多,茫茫宾客,一人一嘴,谁能猜中,又得猜到什么时候!”
“能猜中。”有人眼神微惧,身处金满楼的拍场就像是在能看破人心的魔窟,“几十年来,每位拍中酒的人,出价都没有超过三次。”
“金满楼想要谁拍中酒,他们就一定会在三次报价内猜中。大掌柜从来都只挑他想要的人。”
众人眼神微动,对于这些事情,他们再清楚不过,仍是心甘情愿地在这里豪掷千金搏一搏,万一率先猜中的是自己呢?
价钱封锁在每一封请柬里,眼下就堆在拍卖台旁的水晶方柱里。
金玉娘环顾众人,台子上的青竹八角笼中装着一壶酒,这是在场所有人今晚最后的狩猎机会。
她嫣然一笑:“最后一件拍品,来自千岁山,名为少年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