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养我那么多年还认不出来?”
黑狼低沉的嗓音像是从它胸中发出,如午后闷雷,听起来十分不耐烦。
它伸出一只千年老树桩粗细的毛爪子,对着祁蒙的鼻子戳了戳,戳的祁蒙仰面直躲。
黑狼兜头骂道:“怎么又跟这个臭小子进来?上回的教训还不够!又来找死吗!”
江小汀咬着嘴唇乖乖听这一连串责备,也不分辩,只是站起身扑过去抱住黑狼的毛爪子,把脸埋在冰冷的茸毛里,哽咽不清地着说了句“小白你怎么才来”,便抽泣了起来。
江小汀自幼都是极少哭的,尤其绝少被气哭吓哭,对一个单亲家庭、母亲还忙碌到经常不在家的女孩子来说,哭毫无用处。
舅舅江涵那一掌掴得如此重,也不过是涂涂药便站起身来。眼圈红了热了,就假装打几个哈欠。
难过的时候她宁可掐紫了自己的手臂,也不愿意眼泪淌出眼眶。眼泪在她看来是件便宜货色,解不了自己的苦楚,还平白添了敌人的成就感。
只是今天也许是在黑墙里困的久了,甫一见亲人,便哭得十分忍不住。
黑狼爪子停在半空,愣了几秒,忙改了适才咄咄逼人的口气,柔声道:“是我来晚了。”
它任由江小汀把鼻涕眼泪擦在他腿上,不再言语。又低下头仔细嗅闻了一圈,发现她四肢齐全灵焰完整,这才放下了心。
叱砂暗暗庆幸,祁家那个臭小子,总算也还有点本事。
祁蒙在一旁小声嘀咕:“叱砂大人您放心吧,小姐姐只是吓着了,我保证她一点伤没有,我刚才很努力做的结界,不信您看我胳膊。”说着他把两排牙印朝叱砂亮了亮。
江小汀擦擦眼泪,抬起头望着黑狼的长下巴:“今天是我要进来的,还好祁蒙在我才没事,不要生气了啊小白。”
叱砂点点头,俯下身子把嘴张开露出手臂粗的獠牙,说:“抓紧我的牙齿。”
江小汀忙紧紧勾住它下颚的一颗犬齿。叱砂轻缓的抬起头,向后一送,温柔的把江小汀放到了自己的背上,嘱咐道:“抓住我后脖子上的两块硬鬃毛。”江小汀依言。
叱砂又转回头对祁蒙沉声吼了一句:“上来!”
“好好好!”祁蒙如闻大赦,手舞足蹈的跑到叱砂肩膀边,抓着毛一步步爬上后脊。尚未坐稳,叱砂便站起身四爪翻飞狂奔了起来。
风声顿起,周围的景物先是急速后退,几秒后已经辨不清形状,只觉得流光溢彩,像是穿越在时空隧道中一般,连天上的红云都扭曲成了一整块皱巴巴的红布。
祁蒙紧紧抓住叱砂的背毛,大声喊道:“叱砂大人,你比画像上的还帅啊!”叱砂没回答。
江小汀俯在叱砂的毛里,记挂着梦里的小妍,赶紧直起身想招呼叱砂去找姜皓。
而叱砂此时却已经放慢脚步,周围的色彩渐渐聚合成各种形状,景物越来越清晰,等他几秒后停了下来,只见高楼林立,门窗漆黑,正是自家小区的样子。
不远处,就是夜鳞。
它嘴里叼着个人,正在拼命晃着头撕咬。
地上黑雾凝聚成一个小山包,正中间凹下去一个干净清亮的陷坑,坑里坐个女子衣衫散乱发丝零落,扶着孕肚,不是别人,正是陆妍。
陆妍正在发脾气,大声咒骂,风声中隐约传过来几句:“啊啊啊啊!跟你说了放开他……他不是孩子爹!你这只大头,脑阔有屎吗?打不过就用骗的…………大头你道德呢?!!!放开他听见没有!!还不放?我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