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伯伸手进去打开壁上一盏昏黄的灯,夜麟身形忽左忽右,伴着他一起缓缓下行,转了几个方向到了最下面,视线豁然开朗。地下室的面积不小且灯火通明,墙的最高处有一排手掌高的矮窗户透进来少许日光,排风扇正嗡嗡作响。
靠着两面墙摆着三四层几十只不锈钢笼子,像是动物医院住院部一样,有的有猫,有的空着,有猫的笼子里食水俱全,猫砂盆里的沙也很干爽。靳伯走近其中一只黑白花猫,打开笼子将它抱了出来。
花猫很老了,毛色灰暗,几乎失明,任由靳伯抚弄也不动弹。
虽然猫爱干净,但是临老之时常会无力打理自己,以至于一身屎尿,狼狈腥臭。但是这只花猫除了猫味外,并没有一点点其他异味,显然被照顾的很周到。
夜麟面对着它,从鼻孔里喷出一口长长的青黑色雾气,青雾连绵凝成一个年轻男子的样子,不是别人,正是昨夜的牛远。
牛远凝成人形后,走向靳伯,伸出黑气森然的手抚了抚老猫。老花猫全身一颤,昏暗的眼神猛的亮起,黑散的瞳仁缩成一条直线,毛根根炸起,仿佛返老还童也像是欣喜欲狂,老态顿失,满地上蹿下跳起来,转了几圈后就跑上楼梯。
须臾就到了大厅里,老花猫背过耳朵,对着姜榭俯低身子,青雾凝成的人形也随之对着姜榭跪了下来。
“多谢公子不杀。”
姜榭坐在一张油褐色的柚木椅子上,腿上卧了只脸庞圆圆的起司猫,那猫瞪大了眼睛也在看牛远。姜榭轻轻用手指点了点猫的小脑门,眼睛也不抬:“谢倒不必,去后院吧,夜麟在那里,听他号令就是。”
说完视线又转向窗外,不知神游何处。
牛远当然知道夜麟的厉害,立即起身,走出门廊,乖乖的去找他报道了。
靳伯逐一为其他猫儿们添了食水铲了铲屎,就挨个关上笼门。其中有一个笼子与其他的不太一样,多加了层钢丝网,落了两道锁,门也极小,仅余一个方形小孔,打开锁只能堪堪伸一只手进去。
笼里是一只头向里屁股向外卧着的一只灰黑色狸猫,体型虽然大,但是削瘦,毛色黯淡,看年纪实在不小了。靳伯小心的为它收拾完,关门落锁,灰狸猫才慢慢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收拾完出来,关上乌木小门,靳伯走出自己的楼梯间,姜榭正站起身上楼。上到二楼,姜榭停了一下,沉静落寞的脸上换出几丝笑意来,推开一扇门走了进去。
这是一间向阳的正房,瘦高的木格窗户顶天立地,一地斑驳光影,阳光透过爬山虎的叶缝点点滴滴洒到了地板上。
窗户格都大开着,微风阵阵,满屋里槐香醉人。一位年轻的使女在墙边柜子前面无声的忙碌,而屋子正中向着窗户摆了一张古旧的明式木椅,椅前一张花梨木脚踏,一双玉白的赤足正踏在其上。椅上披藕荷色丝袍坐着的,长发及腰,明**人,正是当日去韩家医馆看病的年轻夫人,姜榭称她为妻的赵氏。
只是今日看她脸色依旧灰黄,也不知喝没喝韩大夫的药,反正这病还是没有半点起色。
姜榭上前,从背后摩挲着她的肩膀问:“釉珠,今天感觉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