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宁康手捻马唐草,似笑非笑又道:“若是没有,陛下赏赐的白玉蟋蟀,我便要带走了!”
“你...!”
裴明月气结,她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承认梁宁康今日带来的赤胸墨蛉蟋实在太过霸道,王府里豢养的所有斗蟋加起来也不是它的对手。
“穆小公子,你精通此道,适才不是还对本王说,有法子击败世子手中的赤胸墨蛉蟋。”
穆清灵明眸微睁,一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扯谎都不带脸红的镇南王。
胡说八道,她何时说过!
“王爷...小人胆小怕事,自打上次得罪鹏大都督后,夜里觉都睡不安稳,实在喝不下荣亲王这一壶了...”
穆清灵愁眉苦脸,压低声对镇南王求饶。
裴明昭看向耷拉着小脸的穆公子,薄唇微勾,低下头同样压低声音道:“本王瞧你用一船残次品坑骗鹏总督时,可未见胆怯。”
哎,父亲说得是,做生意切忌贪心不足,如今被镇南王拿捏住小辫子,头皮当真是被扯得生疼。
穆清灵心思剔透,知晓今日这场斗蟋赛的胜负关乎得不止是梁帝赏赐花落谁家,而是扬州官员随圣意摆荡的心,究竟该落在那一尊大佛的脚下。
正在举棋不定时,肩膀上落下男子有力的手掌,她抬头盯着镇南王好看的眸子,听到对方信誓旦旦道:“去吧,输了也无妨。”
围绕在斗盆旁的众人听不到镇南王与穆少爷之间的谈话,只明眼瞧着二人勾肩搭背,互咬耳垂窃窃私语的模样甚是亲昵。
有些眼尖的,在看到穆清池细白脖颈儿上的红迹后,内心更加笃定镇南王和穆小公子的关系...非同一般。
“穆清池,你真有办法击败梁世子带来的赤胸墨蛉蟋?”
裴明月欣喜雀跃,急不可待走上前,也不容穆清灵开口拒绝,径直将她拉到斗盆旁。
梁宁康斜睨眼前面如冠玉的小公子,轻蔑一笑:
“我早就听闻穆家小公子生得精致,今日一见,本人果然比传言中的更风流尔雅,难怪能得镇南王宠爱有加,甚至不惜为你与鹏总督翻脸。”
梁世子此言说得甚是露骨,就差指着穆清灵的脸蛋说一句:蓝颜祸水!
在场众人闻言脸色微变,同时竭力装出听不懂的模样。
裴明月那里受得了梁宁康往自己哥哥身上泼脏水,刚想出言,却见穆公子慢悠悠将掉落在地上的聚骨扇拾起来,伸手掸了掸扇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似是没听到对方的讥讽,摇晃着扇柄笑盈盈道:
“世子谬赞,小人满身铜臭,承蒙王爷信任,对本分营生的商户一视同仁,秉公执法。”
穆清灵顿了顿,接着双手抱拳,一脸肃然道:“陛下圣明,让王爷这般刚直不阿,公正廉洁的英才治理江南,实乃是扬州百姓的福泽啊!”
此言一出,在场众人似醒过神来,纷纷接过话头献上肚子里早已准备好的恭维之词。一时间,水榭亭台内气氛热络,其乐融融。
梁宁康收起脸上的轻蔑,狭长丹凤眼微微眯起,冷笑道:“穆公子果真是伶牙俐齿,只可惜你不能跳进盆里,替‘不败将军’以牙还牙。”
面对世子的羞辱,穆清灵脸上云淡风轻,不卑不吭道:“世子爷,小人若是侥幸赢了此局,您可否承诺绝不迁怒于贩卖赤胸墨蛉蟋的牙人?”
梁宁康闻言,似是听到天方夜谭般笑得前仰后合,待他止住笑声,却骤然变了脸色,冷森森道:“倘若穆公子你输了呢?”
“小人任凭世子爷处置。”
“好!穆小公子果然是个妙人,可惜投奔错了人。”
梁宁康仰起下巴,目光似蛇蝎般阴毒,在对方光洁的脸蛋上寸寸扫过,嘴角勾起玩味的笑容:“穆公子若是输了,便去玉兔斋当上三日的小倌儿,接满十位恩客为止!”
众人闻言倒抽一口冷气,有人不禁拿眼角偷偷瞥向镇南王。
果然,王爷向来云淡风轻的脸上已是阴云密布。
裴明昭眸光暗沉,语调冷若冰霜:“梁世子这个赌约未免有些过界了!”
“非也,是穆小公子口出狂言在先,玉仙老留下的稀世珍宝那里是这么好得的!王爷何须偏袒这种唯利是图的商贾。哎哟,莫非王爷这是...舍不得人了!”
梁宁康拍了拍脑门,露出恍然大悟的夸张神色,笑道:“王爷若是心疼,大可在第一天赶去玉兔斋,包下...”
“世子爷,王爷是觉得咱们二人的赌约有失公允。不妨这样...若是小人输了,就去玉兔斋接客。您若是输了,除了不可迁怒牙人,还要亲手掩埋明月县主的斗蟋。您觉得,这样的赌约可否公平?”
穆清灵眼瞧见镇南王骨节分明的长指搭在腰间的承影剑上,赶忙抢过话头。
镇南王心高气傲,被人扣上好男色的屎盆子就要动怒,太沉不住气了!
“哈哈哈哈,一言为定!”梁宁康眸底闪着兴奋的光,当即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