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县主举办的斗蟋赛居然不曾给我发来请柬,可是怕陛下的赏赐落入旁人家?”
众人心中惊讶是何人如此嚣张,敢在镇南王面前对明月县主出言不逊,待看清了一身绯红色夏袍,吊眼微眯的男子,水榭中的官员赶忙屈身行礼。
“下官参见梁世子。”
来人正是荣亲王之子,梁宁康。
裴明昭神色淡淡,似是对梁宁康的不请自来早有预料,唇角噙着客套的笑意:“本王不知世子来到扬州,有失远迎。”
裴明月则是连客套话都不屑于说了,睥向曲廊上皮笑肉不笑的男子,讥讽道:“世子口气不小,你那只‘威武’将军被咬断的腿可是长出来了?”
梁宁康听到明月县主的嘲讽也不见羞恼,踱步至水榭厅内,似笑非笑道:
“那只‘黄脸油葫芦’斗蟋乃是次品,多亏县主帮我甄别出来,梁某回府后,已将蟋蟀和养蟋人都处置了。”
裴明月脸上露出厌恶的神色,梁宁康心胸狭隘。只因上次在斗蟋赛上输了她,就迁怒于他人,将人命视作蟋蟀,说杀就杀。有其父必有其子,怪不得哥哥领了治理江南的差事后,朝中大臣纷纷在背后感叹,西北侯裴氏族人命不久矣!
“我上月刚从牙人手里购来了齐鲁的赤胸墨蛉蟋,在荆州听闻明月县主举办斗蟋赛,自是心痒难耐,连夜驱车,想再同县主那只‘不败将军’切磋一二。”
梁宁康话落,从身后小厮手中拿起精致的墨玉瓷罐,笑道:“还望明月县主赏脸。”
裴明月自信满满道:“世子不远百里赶来,本县主自当尽地主之谊,奉陪到底!”
斗蟋赛便在二人剑拔弩张的气氛中掀开了帷幕。
紫檀木长案上放置着参赛者带来的白釉泥罐,罐里传出不绝于耳的瞿瞿声,让人仿若置身于空旷山林。
穆清灵在吃喝玩乐上是行家,只闭上眼一听便知长案上的斗蟋都是些拿不出手的“残兵败将”。
想来也是,皇上御旨赏赐下来的获胜宝物,有那个吃饱了撑得非要带来个勇猛的斗蟋和明月县主一争高下。若是一不小心赢了,获得御赐宝物是小,落下镇南王的脸子才要命啊!
所以今日参赛众人带来的斗蟋都是经过处理的“老弱病残”,有的斗蟋瘦得爬不动,有的斗蟋被敲掉了牙,更有甚者,刚揭开盖往斗盆里一引,居然自己摔断条腿。
因此明月县主和梁世子二人手下的斗蟋一路横冲直闯,毫不费力直接杀入决赛。
决赛共设有三局,入赛者可持两只斗蟋参赛,最终坚持到最后的斗蟋获得胜利。
第一局,明月县主凭借“不败将军”,很快将梁世子手下的斗蟋咬得跳出斗盆外。
梁世子不以为然,一脚踩死了临阵脱逃,价值百金的斗蟋。嘴角噙着冷冷的笑意,命同行小厮拿来了黑玉瓷罐。
“容梁某近日调.教的赤胸墨蛉蟋来领教下‘不败将军’”
“啪”
梁宁康揭开墨玉罐盖,手持马唐草醒罐,只见一只大拇指粗般的紫皮蟋蟀,雄赳赳,气昂昂地跃入斗盆中。
围观众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壮硕的蟋蟀,口中不由啧啧称奇。
裴明月不甘示弱,打开青白色泥罐,再次放出“不败将军”,用牛筋草将其引入斗罐。
两只体型硕大的蟋蟀王在斗盆中相遇,分外眼红,都不用主人用尖草撩拨口齿,见面便搭上牙较起劲来。
围观众人看得专注,穆清灵隐在人群后,精巧的鼻子微微抽动两下,缓缓皱起眉头,盯着梁世子手中的马唐草出神。
“你觉得此局谁会胜?”
穆清灵醒过神来,发现不知何时,镇南王竟然站在她身旁,没有看向场中气氛紧张的二人,反倒是凤眸含笑,看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