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公子眼眸弯弯,神情放松,与对面的公子哥儿不知在谈论些什么,二人窃窃私语后仰身发出一阵欢笑。
见穆公子对其他男子笑得这般欢愉,裴明昭心中不知为何有些发堵,他沉着脸走进包厢。
“小人拜见王爷。”
穆清灵见镇南王突然而至,起身抱拳行礼。
“小民江枫,拜见王爷。”
江枫早就敬仰镇南王大名,对于今日得以目睹其真容甚是激动,他连忙拢起手上折扇,躬身行礼。
裴明昭睥向对方扇柄下垂挂的玉坠,与他腰间佩戴的螭吻玉佩一摸一样。
穆小公子出手大方,就连价格不菲的玉佩也不吝啬随手相赠。
穆清灵猜不透裴明昭的心思,只觉得镇南王今日面色不善,看来久久寻不到盐商们藏匿的屯盐,让这位新官上任三把火的王爷很是窝火。
“王爷请坐,这是小人酒庄里新酿的桃花酿,还请王爷品鉴一二。”
“本王今日还有公务在身,不便饮酒。”
面对镇南王骤然疏离的态度,穆清灵没放在心上。
她瞥了身旁眼冒金光,似还俗和尚头一次瞧见花姑娘般激动的江枫,掩嘴清咳两声,见江枫毫无反应,镇南王脸上的神色又愈发不善,她只得拉扯江枫的袖摆道:
“还不将你从余铁嘴家探听的轶事同王爷说说。”
江枫如梦初醒,兴奋开口道:
“启禀王爷,马夫人,也就是余铁嘴的结发。马夫人提到她一直有让郎中调理身体,因郎中言之凿凿说她身体无恙,所以马夫人便疑心是余铁嘴的身体不行,只是余铁嘴养在外的春娘为余铁嘴生了个儿子,就此打消了马夫人的疑虑。”
江枫顿了顿又道:
“前几日,在余铁嘴小儿子的生辰宴上,马夫人家中亲戚调侃余铁嘴有福气,春娘诞下的孩儿浓眉大眼,长得一点都不像余铁嘴。原本众人并未将此话放在心上,只是那春娘听完后却变了脸,哭诉马夫人心肠歹毒,竟然暗中污蔑她儿子不是余铁嘴的亲生骨肉,余铁嘴闻言大怒,和马夫人的亲戚大打出手,好好的生辰宴,最后差点没闹到衙门里。”
裴明昭耐心听江枫说完,转头看向穆公子,他知道穆清池不会闲来无事邀他听盐商家的轶事。
果然,穆小公子狡黠的眸子中一闪一闪,展颜笑道:“王爷有所不知,就在几日前,余铁嘴赔本转卖给小人一批花茶和瓷器,还大方送上三艘商船,小人算了算这三艘商船的吃水量,恰巧能容下两万斗精盐。”
裴明昭漆眸一沉,沉声道:“这批货要运到何处?”
“东瀛。”
裴明昭眉心舒展,淡淡道:“看来穆小公子已被鹏靖元盯上了。”
穆清灵脸上闪过一丝敬意,镇南王心思缜密,只听她这几句话就参透了其中的利害。
“不知穆公子可愿再陪本王下一盘棋?”
“穆某身家性命全系于王爷手上,自当全力以赴!”
几日过后,扬州城大街小巷都在议论余家宅中发生的丢脸事。
精明能干的余大当家居然替人白养了十多年的儿子,当真是可笑!
原来,余铁嘴数年前养在宅外的春娘私下里有个相好,等余铁嘴不在她院子的时候,春娘便将相好招来寻乐。
后来,春娘有了身孕,虽然她不知肚里的骨肉究竟是谁的,但春娘见余铁嘴得知她有孕后眉开眼笑,许诺她肚子里若是男孩,就将她抬入家门。
等春娘顺利诞下了男婴,见余铁嘴真的要为了儿子和家中黄脸婆闹翻,春娘便私下里断了和相好的联系。
随着儿子一年比一年长大,虽然相貌越来越不像余铁嘴,但春娘当年的相好早就收了她的银子远离扬州,所以春娘也不忧心。
直到最近,也不知是那位好汉路见不平,仗义相助,居然把春娘以前的相好寻了出来,五花大绑丢在余家大门口。
围观众人凑上去一瞧,好家伙,地上浓眉大眼的小白脸和余铁嘴整日挂在口上炫耀的小儿子,简直就是打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