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隐若现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红绡突然快步走到穆清灵身侧低语:“少爷,咱们好像被人盯上了!”
穆清灵脸上神色未变,脚下的脚步蓦地踉跄起来,似是不胜酒力倚在红绡肩头,压低声道:“我还纳闷儿商会里那几个老家伙怎么这般安分,还当是他们转性从良,原来是在今夜下了套子。”
搂在一起的两人低语几句,只见穆清灵突然一把将红绡推开,口中不甚耐烦道:
“还未将你纳进门呢,你还提前耍起当家主母的威风,本少今夜就是不想归宅,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本少...还去找香君姑娘快活!”
红绡似是被穆家少爷的诨话气坏了,当下也使起了性子,跺了两下脚,气鼓鼓的转身离去。
而穆家少爷在原地打转几圈,又步履蹒跚地朝花楼的方向走去。
夜深人静,穆少爷许是为了抄近路,竟独自一人钻入一条窄巷,扶着墙壁前行。
窄巷内空无一人,衬得身后的脚步声愈加清晰,穆少爷疑惑转身,突感脖下一凉,低头看去,只见一柄短刃正抵在他脖上,刚想张口呼救,口中被人狠狠塞进一团棉布。
“呜呜呜!”
穆少爷似醒过酒来,对着挟持自己的匪徒又作揖又摇头。
“嘿嘿,穆少爷放心,只要你老老实实随我们走一趟,保证不伤你性命。不然....哼哼,这么俊俏的脸蛋儿,划花了岂不可惜!”
穆少爷听到匪徒此言,倒是安静了下来,顺从地让蒙着面罩的劫匪给自己五花大绑,随后被丢进一个大箱中。
箱盖一封,眼前漆黑一片。
穆清灵骤然紧绷起身子,因为她发现箱内还有一人!
正被自己压在身下。
黑暗中,穆清灵的脸颊微微发烫,被她紧贴的男子身体硬邦邦的,衣衫上还有股淡淡的香气。
嗯,好似是东海寸两寸金的奇楠香,穆清灵善于估价的老毛病又犯了,忍不住埋下头在男子身上轻嗅,缓缓移动的鼻尖突然碰到软糯湿润的一物。
男子突然紧绷起身子,原本平静的呼吸也骤然变得粗重。
他清冷的声音近在耳畔,夹裹着压抑地怒气。
“不许动!”
“呜呜呜。”
穆清灵点点头,却在黑暗中翻了白眼。
这两个劫匪怎可厚此薄彼,为何没有给身下男子口中塞上封布。
感受到周身传来的颠簸和马蹄落地的声音,穆清灵猜想困住她和男子的箱子应被劫匪放置在拉货的马车上。
方才借着月光,她隐约瞧见挟持自己的绑匪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虽然他们蒙着面罩,但从口音上判断,应该是打荆州过来的。
明日便是扬州三年一度的商会,自打父亲去年以身体欠恙为由,卸任商会会长的职位,扬州城内其他商贾便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商会会长虽无官阶,但手中权力颇大,譬如扬州每年向皇宫中送去的贡茶,贡瓷甚至绸缎,皇宫里每年的需求就这么多,谁家的东西能被挑拣入宫,谁占大头,抽成几何,皆由商会和朝廷派来的官员交涉。
一旦被打上了宫廷御物,商家店铺名声大噪,自会大受豪绅和百姓追逐,价格也会水涨船高。
因此,扬州商会会长的职位乃是炙手可热的香饽饽。
马车一路颠簸,穆清灵双手贴背绑在一起,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她在坚持了一段时间后,索性厚下脸皮,直接趴在身下男子的胸口上。
如果是商会里的老家伙们找人绑了自己,好让她参加不了明日的买扑,那...她身下的男子又因何事被绑?
莫非这年头连绑匪都讲究业精于勤荒于嬉,一晚上接两摊活?
穆清灵一时想不明白,身下的男子又是个闷嘴葫芦,在黑暗的木箱中紧绷着身子一直未语。
终于,马车缓缓停下。
装着二人的箱子被匪徒气喘呼呼抬动起来,在挪动数步后,又重重落下。
“都怪你他娘的酒后误事,将穆家少爷的画像弄丢了,没曾想大街上有这么些穿品竹长衫配白玉腰带的公子哥儿瞎溜达。”
“这俩肯定有一个是,我在朱雀街上盯了两个时辰,就数这俩人长得最俊!不都说穆家少爷是个小白脸吗?”
“老陈,不是我说你,咱们抓的第一个,感觉不太像啊!俊是俊,就是瞧着有点...”
“外强中干的草包一个,眼神再狠戾又有屁用,还不是三招两式被咱们擒住了,白瞎了身上的好剑。”
“甭管了,先审审箱子里那个才是穆家少爷。”
啪嗒一声,箱盖被打开。
穆清灵挣扎起身,借着屋内烛光终于看清了一路被她压在身下的男子。
咦,好巧,这不是方才被她眼神调戏的谪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