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小宝马车在帝都的夜色中缓缓驶过,江小杉专心开车,没有去看坐在副驾驶的少年。她只是冥思苦想,大半夜的,她车上载了个顶流大明星,她该把他带到哪里去?送京郊大运河里喂鱼吗?!
临近午夜时分,京郊的夜晚不如三环内的那般热闹繁华,只有高耸林立写字楼的灯光,倒映在安然静谧的运河水里,晕散出一片暖色的光芒。
在等一个红绿灯的时候,远处是一片视野极佳的观景平台,站在上面能一眼纵览波光粼粼的河水,京郊的午夜时分,观景的人不多,平台上有着七八群人,停着三五辆车。
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河岸另一端的上空,还不时有绚烂的烟花闪过。
“我想去上面看看,可以么?”黎景言指着那水岸边的观景平台。
“可以,但你不能下车。”
江小杉平静地回答着,她真的不能让他下车,一是他的伤走路本就困难,再者虽然大半夜的,但她可不能低估黎景言的流量,万一被什么人认出来,明天微博热搜的头条就成了“黎景言深夜与某女子河畔看烟花”。
小孩儿难得听话地没有反驳。
“北方没有多少江河,不像你的家乡。”江小杉说着话,把车缓缓停在观景平台视野最好的位置。
黎景言就坐在车里,趴在打开的车窗前,望着远处的烟花水面出神,江小杉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完美轮廓的侧颜,那双颀长浓密的羽睫眨啊眨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她也跟着沉默了半晌,问:“能告诉我你的伤到底怎么回事么?”
她看见他晚上发的那条澄清微博了,她就想知道,去年他们同在的剧组里,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他销声匿迹了这么久,再回来营业时,也是伤得快残废了的样子。
黎景言扭过头来,身子坐正,将目光收回进车里,闪着那双清冷间又带着些许诱惑的桃花眼,安静地看着前方,不说话。
“不说算了。”
江小杉低低吐槽了句,的确,每个人都有不想说的隐私,哪怕对方是个刚满二十岁的小孩子。
言罢,她顿了顿,又道:“还有,今晚我不当你是黎景言,有什么话一次性说完,以后别再联系了。”
他那双黑曜石般沉静灵动的双眸闪了闪,带着这个年纪男生独有的少年感,以及那一点点难以名状的别扭,他说:
“五年前那场演唱会火灾,谢谢你救我。”
江小杉抬头,映入眼帘的是去年剧组里,不知道是谁悄悄送给她的冰蓝色双鱼吊坠,发了会呆,悠悠开口:
“不用谢,反正最后救的也不是你。”
那年演唱会火灾,她的确奋不顾身冲进火场里,救了一个被浓烟呛得昏迷的少年,穿着黎景言刚刚舞台表演时的外套,她以为是他,结果她看到少年的脸,发觉认错人了,那是安童。
但是,躲在废墟之下的他,看见了。至少在救那个少年的时候,她是叫着黎景言名字的,她是当做黎景言的。
“还有,三年前排练那几个月,谢谢你给我做吃的。”
江小杉轻轻拨弄着她的双鱼吊坠,定格了片刻,没有说话,她过得最卑微的那段日子,就是三年前应聘去他闭关排练的地方当厨子,却是她这么多年来,离他最近的几个月。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她啊。
他不仅知道她,还时常躲在排练场馆的玻璃窗下,远远地看她,他特别想那个时候能够走上前,和她说上几句话。
“去年剧组的事,对不起。”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面地郑重给她道歉,为了那次他剧组里受伤的事故,她背了锅,黄了项目,丢了工作,可事实上,他的伤和她一点也没有关系。
“还有,江小杉,我喜欢你。”
说出这一句话时,他投向她的目光沉静而安稳,带着这个年纪少年独有的炽烈,却又夹杂着这个年纪少年没有的坚定执着。
江小杉扭过头,定定地看了他一会,然后笑了:
“你是喜欢吃我做的菜吧。”
“我不是。”他冷静地辩解,那对摄人心魄的桃花眼,此刻投射出的神情却仿佛不容丝毫的质疑。
江小杉也没质疑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不说话,半晌下定决心似的,发动了车子。
黎景言没有开口问她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