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刺过敏源测试范围最广,要挨的扎也最多。
某种程度上顾时异说关素舒不习惯其他人的话不算夸张,关素舒对医生有小白鼠怕猫的恐惧,顾时异知道怎么安抚她这种恐惧。
进了皮肤科,顾时异轻车熟路地和同事打招呼,护士已经备好点刺针了,安排关素舒在桌前坐好。
顾时异去清洁消毒,关素舒将左手摆在桌面上,手侧就是一排一排的点刺针,她心里一阵发毛。
徐周衍不清楚过敏源测试怎么做,看着那一排排点刺针也不仅拧起眉头。
“这个要扎多少下?”他问护士。
护士道:“一般都是二十四下。”
关素舒很瘦,连带着手臂都细到一只手能圈两只。
这样细的手臂上,真的能扎二十四下吗?他不禁怀疑。
关素舒转头见徐周衍眉头拧得死紧,悻悻生出一点“看吧,不只是我一个人害怕”的惺惺相惜。
顾时异做好了准备工作,带上防菌手套,坐在关素舒面前,他脸上收敛了所有表情,戴着口罩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盯着她手臂的眼睛。
“很快的,别怕。”他说。
他先用酒精棉球给她手臂消毒,冰凉的酒精涂抹在手臂上,还没开始,关素舒已经心口发紧了。
点刺实验是用很小的一个针将过敏源刺进皮下,微微的痛感,等待的折磨比针扎进去的感觉还强烈。
顾时异用拿笔在她手臂上标下记号,徐周衍发现只标了二十个数。
关素舒仓皇地回头找徐周衍,看到他就站在她身边,她立马伸出了右手揪住了他的裤子。
一针扎了下去,扔掉,又拿起第二针。
关素舒手心握成了拳头,她垂着头绝不去看被扎的画面。
徐周衍的裤子被她越揪越紧,直往下坠……
他表情有些微妙,伸出手,包住了她的手背。
裤子被救出来了。
关素舒揪住他的拇指,手臂在轻轻地抖。
他们的动作藏在桌下,连顾时异也没注意到。
徐周衍看着针很快扎到了十几,他出声问:“这些过敏源里面包括植物吗?”
顾时异捂在口罩里的声音回答:“主要是食物和尘螨。”
“植物能查玉兰吗?”徐周衍问。
顾时异拧眉,“玉兰?”
徐周衍说:“现在是玉兰开的季节,我想她今天有没有可能是花粉过敏。”
他这样一说,关素舒想起来了,今天的确是在闻到玉兰花的味道后不停打喷嚏的,她抽了抽鼻子,觉得自己真是太悲惨了。
顾时异:“好,花粉也会做一次筛查的。”
手臂上有些地方几乎是立竿见影地红痒了起来,而她还不能挠,抓着徐周衍的手指越来越紧,无意识地摩挲他的拇指。
被她挠得刺痒,徐周衍面色不变,手掌却把她的手全部裹住。
测完了一只手臂,顾时异直起身,推开椅子道:“好了,换另一只手。”
关素舒呼了呼发痒的手臂,手指挣脱徐周衍的桎梏,摆在桌面上。
以往都要磨磨蹭蹭许久,今天这么爽快了。顾时异看着她说:“今天怎么这么乖呢?”
指腹还有交握时的热度。关素舒面颊发热,垂着眼睛看针眼,没有说话,徐周衍手背在身后握住,亦是沉默。
做完检测,结果出来,果然确认有玉兰花粉过敏,除此外还有尘螨、奶制品、芒果、花生……
顾时异抓着她说了一通忌口。
关素舒要自闭了,其实她吃得很克制了,火锅半年也才吃一两次,她牛奶过敏,一切奶制品,甚至蛋糕都不能吃,因此在这个人人爱奶茶的时代,她只能寂寞地喝气泡水。
回到心内科办公室,关素舒坐回沙发上,还在呼呼自己两只布满红肿的手臂。
“我好可怜。”她泫然欲泣。
顾时异给她开好药方,龙飞凤舞的字体写满了一整张纸,他把药方撕给徐周衍,道:“徐先生,我待会还有个手术,麻烦你陪她去药房取药。”
关素舒在这医院里半刻都坐不住了,她弹起来,“那我取完药就回去啦。”
顾时异又打印了一张诊断证明书盖章,“回去居家休养一星期,等情况恢复了再回学校,证明拿好。”
他视线又落在她手臂上,放软了声音说:“给你开了一支红霉素软膏,涂手臂上,不要去抓挠。”
关素舒哼哼唧唧,“痒。”
徐周衍跟在关素舒身边,像家属一样接过所有单子,带着关素舒去取药。
关素舒走在他旁边,一边呼呼呼手臂,一边又动手去按肿包,手指滑下去,整个手臂都凹凸不平,密集恐惧症看一眼能当场去世,还好,她没有密恐。
徐周衍看到了她的动作,道:“不要去抓。”
“我没有抓,我就是摸摸。”关素舒狡辩。
徐周衍停下脚步,他伸手钳住了她的手腕,关素舒愣了一下。
手腕一圈触感滚烫,她突然闭了音。
男人个头很高,关素舒才一米六二,她侧头瞄他一眼,只看到他滑动的喉结,忽觉面颊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