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六年六月十三,晴,镇原县。
辰时三刻。
四个年轻书生兴冲冲地走出县衙,军管令得到了县令陈广的支持,原本准备的一大堆话术全部没派上用场。
这事其实一点都不奇怪,平凉府是韩王的封地。
但凡有好点的土地,都是韩王府的,说好的宗室四业禁绝,结果禁的是百姓,但凡有挣钱的生意,那是韩王府的。
平凉府的官员普遍收到韩王府的欺压,县令陈广今年已经五十七,被欺负了这么多年,巴不得有人来跟韩王府扳扳手腕。
裴守玉四人边走边商议如何邀约各路士绅和吏员。
可刚刚走出去没几步,迎面来了一人,这人身材魁梧,满脸横肉,手里还提一柄长长的布包,看起来不像好路数。
来人正是郝摇旗。
可还没等裴守玉反应,郝摇旗快步上前,从长包袱里抽出一把雪亮钢刀。
刷的一下,砍在郭通的脖子上,郭通惨叫一声捂住脖子,可鲜血依旧汩汩的往外流,嘴里只有“嚯嚯”的声音,却说不出一句话。
没两息功夫,郭通就倒在地上,眼见没了生机。
“郭通。”
“郭兄。”
变故来得实在太快,几人不过一介书生,手无缚鸡之力,顿时被眼前的惨状吓傻了。
“居然想霸占我平凉卫的土地,我们邱大人岂能饶你。”
郝摇旗狞笑着高声叫嚣,看起来根本不怕旁人知晓。
镇原虽然民生凋敝,但县衙前还是有不少行人,他这所言所做全都落入行人眼耳之中。
“你好大胆子,竟敢杀戮神武大将军府的人,难道就怕株你九族。”
裴守玉扑到郭通的尸体上,眼睛通红,如恶狼就要噬人一般。
郝摇旗一怔,恼羞成怒,“羔羊发怒也能吓人。”说完长刀挥下。
眼看就要将裴守玉斩杀,旁边一个书生冲了过来,用后背挡了一刀。
“田震大哥。”裴守玉痛呼一声。
田震口吐血沫,一双手逐渐无力,却又使出最后的力气推向裴守玉,“快逃,快快。。。。。。”
还没说完,田震也气绝倒地。
“冲我来,有本事冲我来,”裴守玉挣扎着起身,一头撞向郝摇旗的刀口。
郝摇旗冷哼一身,一脚踹在裴守玉的胸膛之上,随后大步上前,杀向吴守约。
吴守约是四人之中最小的,向来受三人照顾,见这恶人杀来,不禁吓得哀嚎一声,跑向县衙。
郝摇旗正准备追赶,却被裴守玉紧死死抱住左脚,于是恼羞成怒,提刀就将裴守玉捅了个透心凉。
可裴守玉依然不肯松手,郝摇旗恶向胆边生,举起长刀就要斩断他的双手。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怒喝传来。
“住手。”
只见远处一群身着铁甲的官兵杀气腾腾的冲了过来。
领头那人拔出一柄短刀,举手投射,杀向郝摇旗。
郝摇旗无暇他顾,只得抬手击落短刀,眼见是不可为,踢开裴守玉,拔腿就跑。
“守玉。”
领头那人正是大地禁卫副千户曹鼎蛟。
曹鼎蛟冲到近前,跪在地上,一把抱住裴守玉,那眼睛顿时是一片血红。
裴守玉这人乖巧、嘴甜,人缘极好,对曹鼎蛟十分尊敬,曹鼎蛟一直当做是自己的弟弟。
这会儿见到他的惨状顿时心如刀绞,怒火冲天。
“给我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是。”
跟随而来的大地禁卫也是怒不可遏,拔腿就追。
曹鼎蛟抱着裴守玉,强忍悲痛说道:“守玉,没事,有哥哥在,你一定没事。”
“曹。。。曹大哥,不要管我,快走,快回庆阳。。。”
裴守玉一边吐血一边断断续续的说话,“告诉大。。。大。。。大将军,平凉有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