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岁感到有些混乱。他以为叶姐姐找到的差事,是在医馆当大夫,怎么会是赤鹰军军师!虽然不知道叶姐姐的武功到底有多好,可是……一个小姑娘在军营真的很辛苦啊。阿岁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叶鸢让他消化了一下这个消息,在纸上写道:“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阿岁还是没说话。他不知道自己该作何反应。叶姐姐要进军营,朝廷需要将士领兵剿匪。阿岁小声问:“朝中为何无人可用?”
叶鸢愣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说:“也不是完全无人能用。听说何丞相有推荐的人选。但是既然谢风临能领兵,明显还是谢风临更合适些。”
阿岁不说话了。叶鸢继续写道:“明日我去了军营,若是事务繁忙可能不能每日都回来住,你若是有什么需要,还有每天的吃食,可以直接到居安楼找云格琼,不用给钱。家里的钱我一会儿拿给你,有什么需要自己去买。这几日早上怕是不能把剑借给你了,委屈你用些什么暂且代替一下。”
阿岁摇摇头又点点头。叶鸢的话自己看到了,白纸黑字写在那里,却仿佛根本进不去脑子。
自己失踪的事,一定是被家里用什么理由压了下来。何家的谋划没有得逞,怕是还会有别的谋划。就算没什么用,也难保何甘平不会拿自己的事威胁到家里。看来自己也该想想办法联系自己的人了。
叶姐姐在这个时候加入赤鹰军,便定不是何家一派的人。只是不知道赤鹰军站着什么样的立场,是不是能合作的人。
一切都变化的太快了。一刻钟前,叶鸢还是阿岁的恩人,阿岁的亲人。可此刻,叶鸢是阿岁不知道立场的人,不能判断是盟友还是敌人。同时还是,阿岁的心上人。
阿岁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恨意后知后觉地涌上心头。何甘平。阿岁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那毒那样凶狠,灌入喉中就像是一把锯刀从嘴里磨到胃里,眼前的一切逐渐模糊,直至整个世界完全黑暗。耳朵里响起巨大的轰鸣声,吵的自己心神剧颤,那把锯刀割得自己痛不欲生,他整个人被捆住,提前被下了软骨散,动弹不得也无力反抗。他能感受到自己像是条死狗一样被拖走,拖着拖着整个人直接昏死过去。
再醒来时,一切都是安静的。轰鸣声消失了,一切都消失了什么声音都没有。他茫然的睁开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一片漆黑。他挣扎着站了起来,却因为失去听觉和视觉没有了平衡,又坐在了地上。腹中仿佛有火燎着一般绞痛,似乎能感到饥饿,又仿佛根本不饿。混沌中感觉自己被人踹了一脚。回击的本能还在,可下意识地反击才发现,自己浑身都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只能护住要害,在原地忍着。
他明白,何甘平那个老贼想要自己死。可还不想自己死的太轻松,他要自己饱受折磨,失去尊严,最后在绝望中像一条狗一样死去。
若不是被叶姐姐牵走,这仇,恐怕就真的只能来世再报了吧。
阿岁翻了个身。有些事情不能细想。报仇还是要日后徐徐图之,眼下要紧的是养好身体,以及,不给叶姐姐添麻烦。
叶姐姐啊。阿岁在黑暗中叹了口气。叶姐姐马上就会成为赤鹰军的军师,更不可能和自己回到京城了。任职军师怎么说也要在任一两年,谢风临剿匪之后应该会回到朝中等候新的军令。叶姐姐该是……近两年不会成亲的吧。
阿岁没睡多久就醒了过来。天色蒙蒙的刚刚擦亮,月亮甚至还高悬天上,但是主厅已经亮起了烛火。阿岁随意裹了衣服往主厅走过去,只见叶鸢已经穿戴齐整,腰上别着她的软剑,而腰封上一直挂着的用来和阿岁交流用的纸笔,已经被拆了下来,放在了主厅的小桌上。阿岁看着那些熟悉的纸片,心下落寞,强打起精神问叶鸢:“叶姐姐要出发了吗?”
“赤鹰军军营离这里还是有些距离,”叶鸢写道,“我早些去好一些。”
叶鸢转过身看到阿岁的头发有些散乱,下意识就要帮他整理。但是手刚碰到阿岁的头就被阿岁无意识的躲开了。叶鸢愣了一下。阿岁也不知自己为什么会躲开,可是自己又不能再把头凑到叶姐姐手上,更不能把头发塞到叶姐姐手里。还好叶鸢急着出门,倒是也没在意。“我要早点出门,你头发散了,自己好好整理一下吧。”
“那叶姐姐注意安全。”阿岁乖乖巧巧地应着,送叶鸢出了门。
天色还早,阿岁回了房间,还有再多休息休息的时间。他躺在床上,把被子也扯到了头上,憋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认清了自己的心意后,这样一件小事都会懊丧许久。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躲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