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追忆

“后来二老爷二夫人见三少爷铁了心，实在没了法子，只能妥协。可是毕竟只是歌姬出身，哪能做正室？”

我明白，士农工商，商人地位低贱，何况是出身红尘。若是沈家是普通农家，或许还有机会商榷，可二叔再不济，我爹却是名震遐迩的京官，二叔是爹的亲弟弟，便不能以普通人家论了。

“然后呢？”我迫不及待的问道，怎么也没想到，看起来风雅的月染会是出自青楼那种污秽之地。哪怕她有心，纵然她无辜，即使她仍旧是完璧之身，社会也不会给予她应有的尊重和理解。

“后来，后来府里老夫人便做主，让娘家人出面认了月染姑娘为亲戚，本来一顶粉轿抬进来做个姨娘也就是了，谁知道中间又出了事。”红映每说一句，都小心翼翼看着母亲。一种不祥的预感自心头蔓延，我小声道：“母亲……”

“若不是想让你看清那人的真面目，我怎么会让这样污秽的事情入了你的耳？”母亲长叹一声，吩咐红映：“罢了，小姐心思单纯，少不得日后受人蒙蔽，你就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小姐，也让她心里有个底，不再跟那样鲜廉寡耻的人来往。”

“奴婢知道了。”红映低眉顺目地应道，有了母亲首肯，她说起来顺溜了许多：“府里按照老夫人的吩咐去接月染姑娘，打算给她赎身，谁知道她非但不肯，还把老夫人送去的东西丢了出来，把人也撵了出来。”

我笑笑，月染看起来弱不禁风，实则是个清高的主，便随口说道：“这像是她能干出的事。”

“可不是。”红映没有听出我话里的褒义，继续说道：“最初还以为她是摆架子，过几天便会好，谁承想她人还没有进门，便给沈府招来祸端。”

“三哥是不是因为她得罪了什么权贵？”父亲是正一品的征西将军，我的两个哥哥在朝廷都颇受今上重视。作为他嫡亲的侄儿，二叔唯一的儿子，就是看在父亲面上，今上少不得也得找个差事，以便寻着由头给个芝麻小官，至少不能拉低了父亲的身份。可三哥好像还是白丁吧，否则也不至于在母亲眼中，是个成日无所事事的浪荡公子了。也许，正是为了月染，得罪了某个势大的官员，才被这样轻视。

“小姐真是聪慧。”红映拍了个马屁，笑道：“月染姑娘自命清高，说她是卖艺不卖身的，那些少爷们看惯了曲意奉承的女子，好容易遇上一个面冷的，便是有了兴致。这一日，便有翰林学士家的大公子叫人抬着重礼，要把月染姑娘接回府里去。”

我懂了，事情后来定然是闹大了，二叔职位不高，二婶定然是找到了母亲这里。母亲出身将门，必然看不上月染，自然也不愿意出手相帮。可碍于父亲的颜面，她只得出面调停。

翰林学士，该是四品官职，按道理没有理由和一品朝臣抢人的道理。除非事情另有隐情。

“这翰林学士家的大公子，竟也这样荒诞？”我笑了一笑，学士家境出身，一般都是从祖上一代代传袭下来，他们身为文官，虽说有些迂腐，却绝对是神清气正，怎地也出了这样的奇葩。

“小姐有所不知，我们虽然是将军府，可说到底三少爷没有一官半职，可那翰林学士家，却是出了一位贵妃，如今颇受皇上宠爱，一时风头无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