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林白醒来,枕边人早就没了踪影。
徐影春不知多早起来的,林白一点都没发觉,她推开被子坐起身的时候,发现徐影春的东西收拾得很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房间就林白一个人住呢。
只是,难免还是有痕迹的。
林白侧眸,伸手从两只枕头的缝隙里捻出了一根长长的头发。
这根发丝漆黑而直,林白的头发天生有些微卷,很明显不是自己的。
虽然昨天夜里两人相处时徐影春说的话并不算温柔,但林白觉得,虽然语气僵硬,但那明明就是算关心。
结果她洗漱完毕出门时掏出手机一看,徐影春又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当然还是转账消息。
只要林白没收,就一直如此锲而不舍。
X:[转账]
林白:“……”
她刚才扬起的唇角落了下去,一如既往地无视了这条消息,几乎是恶狠狠地把手机扔进口袋里,仿佛再也不想多看它一眼。
免得又看到那糟心的转账消息。
“一大早的,谁惹你不高兴了?”巴丽和邵知寒在电梯口等她,邵知寒见她刚才还好好的,看了眼手机就晴转多云了,凑过来问,“说出来,姐妹帮你一起骂她!”
林白:“……”
我敢说,你真的敢骂么?
她瞥了邵知寒一眼,只说:“没有。”
她们一起在楼下的包子铺吃了早餐,林白就问:“你们今天有什么计划么?”
之前徐影春就说过,她们这趟旅行并没有周密的安排计划,所谓的路线也只是个大致走向,这条路线上,有人想去哪里,随时可以加,改道去的。她们在每个城市待的时间也没有严格限制,来成都是因为徐影春想看这里的一场摄影展,林白之前得知明天这场展览才开始,那么至少她们后天才能上路。
正好来了成都,这两天,她们可以好好在这个城市逛逛。
邵知寒说:“我没做攻略,但那些有名的景点我也听说过,春熙路、太古里、武侯祠、杜甫草堂什么的。”
她说话间,已经打了两三个哈欠了,林白问:“你们昨晚打牌打到几点?”
“没看时间。”邵知寒困得眼泪汪汪,巴丽说,“反正是挺晚的,我卷子都没来得及写完。”
邵知寒“嘿”了一声:“别装好学生了。”
两个人又开始闹起来,打了一会儿嘴仗,最终在早餐店里略微查了查路线,确定了今天的行程。
因为距离她们的酒店最近的一个景点就是武侯祠,所以她们打算先去那,武侯祠背后就是锦里,也顺带逛逛,下午去杜甫草堂和青羊宫,晚上去春熙路太古里那边吃晚饭。
邵知寒和巴丽两个人都表示没问题,桌上餐盘里最后一只肉包子被邵知寒夹走了,她们正要离开,林白忽然有些犹疑地问:“徐影春呢?她不跟我们一起么?”
另外两个人都是一脸“你问我么?”的表情看着她。
邵知寒说:“你不是昨天跟她一个房间的么?她人呢?”
林白掠过了夜间的插曲,只说:“不知道她今天多早起来的,我醒的时候,她早就不在房间里了。”
巴丽背好了包:“那我们去吧。小春姐肯定是有自己的安排了,她向来就是这样的,我跟她出去过好几回,早就习惯这个风格了,到了地方就像是自由活动一样。”
几个人走出早餐店。出门在外为了便于联系,邵知寒买了张新的电话卡,给手机换上,巴丽和林白存了她的新号码。邵知寒的新号码只有她们几个知道,换了新号码犹如脱胎换骨一般,手机里干干净净,空空如也,没有单位的催促,也没有家人的追问。
林白琢磨着巴丽刚才的话,问:“你之前经常跟着徐影春出来自驾游么?”
巴丽“嗯”了一声,说:“到处跑。小春姐开那纹身工作室,每年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是歇业状态,还好姑河的店面租金不贵,不然不是要赔死了。”
她浅浅蹙眉,面露忧愁。
邵知寒插话:“但是小春姐的手艺好啊,虽然老在外面,难约得很,但我小姨之前想纹身,就算等大半年也非要在小春姐那做。”
巴丽这才露出笑脸:“那倒是。”
她们想入乡随俗,不想只是以外地游人的角度完成一个又一个景点的打卡,而是细细感受每个不同城市的风格和气质,因此查了线路,选择了坐公交。
坐上公交车,几人坐在后排,又续上刚才的话头。林白感到很奇怪,巴丽不是今年才高考的吗,她问:“你之前不是在读高中吗?怎么有时间到处跑?”
巴丽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初三的时候,我爷爷去世了,我家里没别人了,小春姐就收留了我,我高中就跟着她学纹身了,算是半工半读,姑河的学校都没那么严格,老师知道我的情况,我平时不去也没什么。”
林白下意识说:“抱歉。”又从她的话里察觉出什么,问,“你爷爷,之前是经营金鱼店的么?在崇德里附近?”
巴丽惊讶:“你怎么知道的?”
果然是这样。林白心想。
她走之前徐影春带她去的那家金鱼店就叫做老巴金鱼店,看来不是巧合,那家店就是巴丽的爷爷开的。
她记得当时看起来徐影春与那位老爷爷的关系也不错,只是她向来待人疏离,在旁人眼中也许并不算非常亲近,但关键时刻,还是她伸出了援手。
徐影春向来不多说,沉默寡言的时候更多,那点善意就像是藏在冰山之下的火种。
虽然这份善意不是冲着自己来的,但林白还是没来由地觉得心头一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