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沙弥双手合十,躬了身一板一眼道:“斋饭已备好,请檀越移步斋堂。”
上官令仪不自觉地收敛了笑容,学着小沙弥行了一礼:“劳烦小师傅稍等片刻,我这就去叫他们。”
温霖棐正好行至上官令仪身后,便顺口道:“我去吧。”话音未落,就见对面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
上官令仪闻声回头,刚瞥见一抹衣角,立刻心虚地垂下头。
“上官姑娘”的事还不能算过去,罪魁祸首悠哉悠哉从廊上缓步走来,一点一点靠近上官令仪。
上官令仪手脚发麻僵立在原地,局促地盯着脚下一方天地。
他带了微不可察的谑笑,站在上官令仪身后故意拖长了慵懒的音调:“昨夜安眠否?令仪姑娘。”
上官令仪的手指拧了无数个千奇百怪的结,把指节掰得嘎嘣作响,磨了半天牙才嘟囔道:“极好,多谢陶公子关心。”
小沙弥安然立于无形的硝烟之中,淡然催促道:“请诸位随我来。”说罢径自往斋堂去了。
谢怀风不知有什么悄悄话要与温霖棐说,拉着她走在前面。陶珩衍上前一步,与上官令仪并肩而立,在她耳边低声道:“谢意我收下了,昨晚的话,希望你能记在心里。”
“等等。”上官令仪叫住已跨出几步的陶珩衍,小跑上前道,“我猜不出来,你明说。”
陶珩衍停在原地,侧着身子似是在仔细考虑,片刻后道:“可以。”上官令仪欣然点头,准备洗耳恭听。
只听陶珩衍郑重其事地咳了两声,一本正经道:“说来话长,不如先吃个饭?”
“……”
上官令仪的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好心情像断了线的风筝,伴着陶珩衍得逞的笑声越飞越远。
见上官令仪的脸色愈来愈阴沉,陶珩衍终于敛了笑容正色道:“饿了一晚上,总得吃点东西,否则故事没听完就先饿晕了。”
说完侧身让开路,做了个“请”的手势,温声笑道:“走吧,怀风和温大夫还在等我们。”
因着两人不远不近的尴尬关系,上官令仪气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叹着气没精打采地从陶珩衍让出的路上走过。
醉流霞站在门后,神色在门扇的阴影下昏暗不明,透过狭长的门缝,目送两人一前一后出了后院。
清风带起枝头一片残叶,在半空几经起伏,越过窗棂,平稳落在细腻柔白的手上,映入一双灵动的杏眼中。
须臾,一树叶子接二连三从枝头落下,争先恐后拥入窗前女子的怀抱。女子眨了眨眼睛,眸中的忧虑之色多过了欣喜。一张清减的圆脸上遍布愁容。
她的嘴唇动了动,喃喃道了“半月”二字,对着一树残叶出神。
轻缓的敲门声唤回了她的思绪,她随手将残叶放在桌上,起身道:“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伴随着几声沉闷的墩地声,女子脸上顿时不见方才的愁容,换上令人心安的微笑,向门口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