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在门口特意等着,陶珩衍前脚踏出去,燕婉后脚便进了房间。
她紧咬下唇,两手交叠在腹前,迈着细小的步子走了进来。
从救下她到现在,燕婉在令仪脑海里的印象终于逐渐完整起来。
除了一张小巧精致的脸,令仪从燕婉身上更多感觉到的,是她的拘谨与小心翼翼,换句话说,是自卑。
令仪心中没来由生出一股子悲伤。嘴里像是含了一口沙子,干涩的说不出话来,总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是对燕婉的伤害。
正巧有人送了晚饭进来,她招呼道:“听陶公子说,你还没吃晚饭,正好我也没吃,一起可好?”
燕婉慌忙摆手,连着往后退了三步才站定,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憋红了脸道:“姑娘先吃吧,我不饿。”
令仪笑着指了指正中间的狮子头和红烧鸡块:“温大夫说我得忌口,这几样菜都吃不了。一看就是给你准备的,要是你不吃,不就浪费了人家的一片心意。”
燕婉哪里是不饿,分明就是不敢。
“那我……”
“那你就恭敬不如从命,来来来,快坐下。”令仪迫不及待地招呼燕婉上桌。
要是回回吃饭都这么客气,她第一个受不了。
食不言,寝不语。令仪吃饭时没有说话的习惯,舀着一碗笋片粥默默往嘴里送。
燕婉则是满身拘谨,要不是盘子里的菜比方才少了些,令仪甚至怀疑她根本没有在吃饭。
房间里一时间又安静下来,外头的鸟啼虫鸣分外清晰,同样清晰的,还有窗下之人的交谈声。
“你听说过那什么劳什子花吗?怎么人人都在找。”
“我只听说过莲花,莲斜花,莫不是长斜的莲花?”
“不管了,反正咱们这从没长过这种花,他们爱找就找去,能找到才算本事。”
听到连缬花三个字时,令仪把刚进嘴的笋片直直咽了下去,呛出了几滴眼泪。
她一面咳嗽一面捂着正在被撕扯的伤口,模样很是滑稽。
燕婉手忙脚乱拍着她的背,柔声道:“姑娘慢些。”
“没事。”令仪眨巴几下眼睛,努力把眼泪收回去,似是不经意般问道,“你可知他们刚刚说的连缬花,是什么东西?”
燕婉扶在令仪手臂上的手有一瞬抽动,令仪疑惑地回头,才发现燕婉的眼眶微微泛红。
令仪双颊一热,脑子一片空白,把刚才的话翻来覆去一个字一个字回想了一遍,不知究竟是哪里戳到了燕婉的心事。
“我也想知道,那是什么珍奇的东西。”燕婉的手慢慢从令仪的手臂滑落,几滴泪重重砸下,落入布裙,不见踪影。
“我在这里十九年,什么花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连缬花。”燕婉深吸一口气,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可是他们毁了我的家,杀了我父母,就是为了找这么一朵我从没见过更没听说过的花。”
令仪捂住因为惊讶而张大的嘴。
燕婉声泪俱下的控诉着实让她震惊,连缬花的下落在其次,凶手的残暴行径才是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