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
“清逸哥哥是知道我身体不好,喜欢多陪陪我而已。”
“当然,不然你以为是什么意思?”
“你这孩子。”
几人有一搭没一搭唠着家常,张奕处理账簿,木莲绣花,张忱翊就在一旁逗槿央,一家人其乐融融,旁人看了好不羡慕。
谈笑之中,一位白衣少年走了进来。少年十六七岁,眉宇之间英气逼人,眼波却动人,瞳色也不如寻常人颜色深,是淡淡的棕色。
有些像小猫的眼睛。
少年束了个桂纹发带,除此再无其他惹眼装饰。他见了张奕,把手中的一封信给了他。
“晨星哥来啦!”张忱翊抬头热情的打了个招呼,一旁的槿央却羞怯,躲躲闪闪,生怕被发现。少年注意到槿央,温柔地笑了笑,露出洁白的牙齿。
他一笑,槿央就红了脸。
五六岁的槿央心智成熟许多,早知天命的她自然更加敏感。当她初见这位少年时,心头一颤。她知道,这就是喜欢。
哪怕相差十多岁。
再说少年。少年名为唐晨星,是张奕的得力助手,虽然年纪小,待人接物却都有一套。既不生涩,也不圆滑得令人讨厌。
当然,这只是表面。他是个阴阳家,更是张奕的贴身护卫——因为张奕只是个没有灵骨的普通人。虽贵为家主,却只能经商。不过好在张奕自己乐在其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张奕没有灵骨,槿央少一命魂,张忱翊却天赋异禀。张忱翊身为阴阳家,却不需要任何法器,他一伸出手就有火苗窜出来,而且学什么都很快也很透。
是巧合吗?子桑越想。
张奕也不操心自己是个普通人,而且更加着力培养张忱翊:反正天下太平,反正将来还有张忱翊顶着整个张家。
“家主,这是刘美意的文书。”唐晨星道。
刘美意,当朝丞相,位高权重。
张奕看都没看,把信放到了一旁的香炉里,任它烧成了灰烬。
“父亲你干嘛要烧了?”
“没什么。来过来,父亲问你们俩点问题。”
“答对了有奖励吗?”
“一天天的不想正事。”
两个人乖乖走到张奕身旁,然后被他拥在了怀里。木莲起身给张奕披上了外衣,唐晨星站在几人身后,也静静地听。
“何为对错?”
“违背道德伦理就是错。”张忱翊很快回答。
“那什么是道德伦理?”
“就是书上那些吧。”
“错了。”张奕揉了揉张忱翊的头发:“书上写的错不一定就是错。偷抢是错,但劫富济贫不是错;草菅人命是错,但替天行道却不是错。究竟是对是错,这杆秤,在你心里。”
“那这样是非对错岂不是人人看法都不同?”
“是非本就没有明确界限,你们只要不做自己认为是错的事,就不算做错事。一件事,你认为是对的,它不一定是对的;你认为是错的,那它对你来说就一定是错的。记住,人生不会一帆风顺,你们只要求一个无愧于心就好”
张忱翊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父亲为什么突然说这些?”槿央小声问道,她很聪明,知道张奕不会无端说这些话。
“没什么,突然想到而已。”
唐辰星无比清楚原因。
刘美意在密信中说愿用万两黄金来与张奕做交易,希望能借用张家手下的百名阴阳家。名上说的是给狩灵堂增加人手,暗地里不知道搞什么名堂——那时子桑阳还未成为典灵司,典灵司之位一直空缺,顺水推舟,刘美意肯定是想打这位置的主意。虽然他是丞相,万人之上风光无限,不过一人之下久了难免有些小算盘。张奕心里跟明镜一样,只是不挑明而已。
“小翊记住,我们张家是不参朝政的。”
“为什么?是祖训吗?”
“是。”
“哦哦,我记住啦!”
起风了。
“奕君,起风了。”
十几年了,木莲还是喜欢叫张奕“奕君”。
“啊——好饿呀,槿央你饿不饿?”
“我不是很饿。”
张忱翊知道,是因为唐晨星在,槿央才不好意思说饿。
“我快饿死了,我们去吃饭吧。晨星哥你也留下来吧?”
“我还是不了。”
“都这么晚了你回去吃什么?就和我们一起吃得了!吃完饭你再来陪槿央下下棋吧,我是下不过她,还是得你来!”
唐晨星也不再推辞。
也就是他,能在棋技上和张奕都要逊色三分的槿央“平起平坐”。无论何时,无论槿央怎样步步紧逼,他总能巧妙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