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张忱翊。”
子桑阳打量了他一下,看到他身侧的云天剑,笑了笑,“果然姓张呀。”
“嗯。”
“看来长老终于找到你了呢。”子桑阳拍了拍张忱翊,“既然来了,好好修习,别让长老还有张家的各位先祖失望。”
“先祖?”
张忱翊更加迫不及待想知道张家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来应该是来找长老的吧,长老在内殿,快去吧。”
“嗯!”
张忱翊拉上子桑越走进了内殿,子桑越和子桑阳道了别,末了,还回头看了一眼漫天的解愿灯。它们悠悠借风而上,于春夜中承载着最真挚的愿望,飞进了云海。
……
待到弟子们纷纷散去,殿门前就只剩了子桑溪和子桑阳两人。月高悬于夜空,风将鸩酒香带来,缭绕在两人身旁。
子桑阳伸了个懒腰:“呼~终于走啦,师兄——”
他一改先前的样子,转而像个小孩子亲昵地去拉子桑溪的手。子桑溪却躲开,冷声道,“师弟如今贵为典灵司还是莫要与此亲近,以免失了身份。”
“我……”子桑阳没想到会被子桑溪冷淡以待,眼中的光彩黯淡了下来,他看着子桑溪生疏的侧影,小声道,“师兄,六年未见如此生疏吗?你从前都是叫我无忧的。”
“少时之事何必再提,若是我如今这般称呼你,旁人听了还不说我子桑溪不懂礼数不知尊卑?不早了,师弟还是歇息吧。”
说罢便离开正阳殿,走上甬道,朝着居所走去。
子桑阳追了上去。
一路无言。两人走过甬道,来到了一座简单的宅子面前。
这只是一座普通不过的宅子,若将它与寻常人家的宅子相比还逊色许多。屋檐上的瓦片少了几块,柱旁的石像也褪色了,门槛旁的青石路缝中已经生出了青苔。一切似乎都有了些年头,看,也能看出子桑溪并不在意这些。唯独檐下一块匾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无忧阁。
这是子桑溪和子桑阳儿时共同做的一块牌匾。
院里的石桌石凳很久没有人坐过,小池塘里几条鲤鱼孤孤单单,边生了些杂草,子桑溪也放着不管。整个院子一片空荡孤寂之感。不过院角的一棵榕树却繁茂的很。干粗壮,叶子也十分润泽,一看就是被精心照顾的。
子桑阳本以为子桑溪会再和他说些什么,或是像过去那样送他到房门口。可子桑溪直接回了房,留他一个人,呆呆的站在院子里。
“师兄……”
“我是真的不该回来吗。”
他自嘲地笑了笑,推开房门,走了进去。那棵榕树就在他的房间旁边,门被推开,叶子就飒飒的响,似乎在欢迎他的归来。
可当他推开门,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他想象中落满灰尘的房间。一切和他六年前离开时如出一辙,桌面,柜子,被擦的一尘不染,床被整理得干干净净。六年前他在花楼那里摘下来的两朵荷花被子桑溪用灵力维持着生命,放在床头,无声地、灿烂地开着。桌上有一个莲花漏,滴答滴答的水声回荡在房间里。
原来子桑阳不在的每一天,子桑溪都会把这房间打扫一遍。
子桑阳脱下沉重的官服,换了衣服散了头发躺到了床上。他一翻弄床被,一股清香就传了出来。
他最喜欢的桂花的味道,从被子里逸了出来。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心满意足地把脸埋到被子里贪心地嗅着花香,然后想象着子桑溪温柔的样子,拽着被角,不肯松开。
……
深夜。
子桑溪并没有睡着,他披着衣服坐在桌前,面前摊着一本书。可从回来到现在,他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子桑阳的房间与他的相对,他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子桑阳的窗口。待到灯灭,子桑溪才收了书,起身,出了门。
他走到了子桑阳的房间门口。
门敞开着,没有关。
“真是傻,在兰阳也不关门吗,着了风寒怎么办。”
子桑溪一想到子桑阳独身一人在兰阳六年,生病了也无法照顾,心里头就难受。他轻轻关上了门,走到子桑阳床边,给子桑阳掖了掖被角。
子桑阳蜷成一团,应该是睡着了。子桑溪把他凌乱的发轻柔别到耳后,然后俯下身,小心翼翼在他耳边落下了一吻。
好像如履薄冰,生怕碰坏了子桑阳。
“无忧,对不起。”
他坐在床边发呆。半晌,他扶了扶额,起身,准备离开。
随后,一声委屈哽咽的轻唤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师兄……”
子桑溪心头一颤。手上突然传来的温热,让他一瞬间不知该怎么办。
子桑阳醒了。他流着眼泪,抓住了子桑溪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