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吗?”
风华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承认了。
“偶尔……会想我掌柜的。”
“知道了。”子桑霖茶杯一放,又往茶杯里续水。
“越儿,茶如何?”
“泡的时间有些短,有些涩。”
“这得怪夏明德这臭老头子的茶叶质量低下,我的茶艺可没有问题。”
“若是长老技艺再高些,粗茶也可成上品。”
子桑霖点了点头:“有道理有道理,不错。”
风华心里的独木桥上好像快没人了:是不是不考我了!
“来,言归正传,我来考考你。”
风华心猛的一沉。
“人一能之?”
“人一能之,己十之;人十能之,己千之。果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
还好对这篇有印象。
“敖不可长?”
“敖不可长,欲不可从,志不可满,乐不可极……呃……”风华向子桑越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子桑越把茶杯从嘴边拿开,做着口型:
“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
“爱爱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
子桑霖眯起眼睛,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子桑越和一脸慌张的风华,心里有数了。
应该来个长篇的。
“古之于明德于天下者?”
风华简直想对着子桑越撒花了。
“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呼,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
“好,你过了。”子桑霖笑了笑:“这么熟练,后边肯定背过了吧。”
“嗯!”
“这样,抄《曲礼》二十遍。”
风华低下了头:“原来您知道我没背过啊。”
“我虽然人老,眼睛还是好使的,刚才越儿提示你我可是看在眼里的,曲礼不多,抄吧。”
“弟子遵命。”
“还有你,”子桑霖给了子桑越一下:“在我眼皮子底下包庇,胆子大了。”
“弟子不敢。”
“你也一样,二十遍。”
“遵命。”
“走吧走吧,俩臭小子。”
风华笑嘻嘻拉着子桑越出了殿门。
“子桑你怎么知道长老要考《大学》?”
“直觉。”
“瞎扯。”
“那你觉得,我是为什么知道的呢?”
风华想了想,“嗯,不知道。”
“所以,只是个巧合。”
“勉强信你一次,走,去后山。”
子桑越走在外侧,风华有说有笑,时不时逗逗子桑越。远看,两人亲密得有点过分。
作为朋友,也有些过分。
许多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两人身上,慢半拍的风华也终于察觉到了有些诡异的气氛。他转头看向人群,却没人敢和他对视,纷纷扭转目光。
“子桑,他们是在看咱俩吗?”
“也许是吧。”
“我今天很奇怪吗?”风华先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后就想到了原因。
夏鸢说过的,剑穗。
果不其然,后出来的弟子也忍不住多看他们几眼。风华被看的不舒服了,但归根结底还是自己“自作孽”。
人群中。
“三师兄这剑穗是谁送的啊?”
“不知道,是不是夏师姐?”
“不会吧,夏师姐要跟三师兄有情况早有了,他俩平时都不怎么见面。”
“就是,我也觉得是,要是夏师姐跟了三师兄,我怎么办哇——”
尔篱突然冒了出来。
“哎你们说,会不会是风华送的?”
此话一出口,人群瞬间安静。
“哎我瞎猜的啊,你们当没听到,背书背书。”
“尔篱你别说,还真有可能……”
“就是,之前在饭堂就说只给三师兄做好吃的,偏心太明显了吧。”
“而且都不用和咱们一起练剑,可以俩人待在后山玩。”
“俩人?那岂不是更有可能?”
“而且三师兄都让风华拍他的头,哇,想想就很恐怖,”一个人说着就要去拍尔篱的头,被拍开了:“你看,尔篱都不愿意。”
“因为你手脏。”尔篱白了他一眼,“好啦好啦我就随口一说,别那么当真啊。”
然而人言从来都是这样,一旦有了开端,就会平添许多令人啼笑皆非的话端。
“也许风华就是为了三师兄上的南山,估计三师兄跟长老打过招呼的吧,要么风华一个资质平平的人怎么进的来山门啊。”
队尾,一个脸色已经不太好看的弟子更加阴沉了。
“好了好了别说了,”尔篱戳了戳那个还在说话的弟子,指了指队尾的那个人,小声道:“不管是真是假让欧阳哥听到都不好,欧阳哥那么努力才上的南山,说这些这不是存心刺激他嘛。”
弟子们这才不说话了。
“尔篱,要不是你先起头,谁会往那种方面想?”队尾的那位欧阳显然忍着愤怒,开了口:“还有。我既然努力就不怕别人说,总比某些走后门上来的好。”
风华二人恰巧路过,子桑越也刚好听到这句话。
果然,这一幕还是来了。
“什么走后门,说谁呢他们。”风华好奇道。
“当然是说你,断袖。”欧阳瞪了一眼风华,嗤笑道。
“你说谁断袖呢?”风华摸不着头脑。
“还能谁,你和我们的师兄啊。”
风华已经有了怒意。
“你说话给我注意点。”
“嘁,”欧阳扔了书,转而嘲讽子桑越:“师兄运气真好啊,碰上这么个宠着你的人,也难怪要走后门让他进来吧,偏私。”
“诋毁自己师兄很有意思?”
“嘁,师兄?一个偏私的断袖,简直是南山的耻辱。”
子桑越不为所动,风华却直接给了欧阳一拳。
“你有种就再给我说一遍,谁是南山的耻辱?”
欧阳也不甘示弱,擦了擦嘴角的血,转而和风华扭打在一起。一旁的人甚至都忘了拉架,呆住了。
“给我住手!”最后还是子桑溪注意到了这边,走了过来给拉住了。
“无视门规正阳殿斗殴,疯了是吧!”
欧阳吐了口血,风华爬起来理了理衣服。欧阳下手很重,而风华显然留了情面。
“越儿你就这么看着?!”
子桑越没说话,倒是风华,完全不在意子桑溪。
“我告诉你,骂子桑越,你还不配。”他指着被弟子扶起来的欧阳,狠狠留下一句,转身走了。子桑溪要留住他,却被子桑越挡住了。
“此事因我而起,师兄先处理口试的事吧,过些时候我会带风华去找长老的。”
子桑溪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同意了。
“当着这么多人护短,真是做得出来啊。”
子桑越看都没有看欧阳一眼,追上了风华。尔篱给欧阳擦了擦伤口,心里却莫名的幸灾乐祸。
“师兄完全没把欧阳哥你放在眼里啊。”
“我也不用他把我放在眼里。”欧阳拍了拍尔篱:“多谢,去背书吧,不然该挨罚了。”
子桑霖在大殿里把一切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