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蛋,这是我初吻。”
“……”
“闷蛋。”
“既然有劲了就开路。”
张忱翊也拿起了剑,跟着子桑越一起破冰,干劲之大,就好像刚才的“回光返照”带来的绝望瞬间消失了。寒冷的雪夜,两个人就在渡海上破冰而行。
不约而同地,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张忱翊脑子里一团浆糊,子桑越则又承受了一层“愧疚”。
他背对着张忱翊偷偷拿出了缚灵石,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缚灵石没有亮。
“那个……闷蛋。”
“嗯。”
“其实我说接吻……是开玩笑的。”
“不重要。”
“但你想想,咱俩刚才都快冻死了,怎么可能只凭一点……咳,亲密接触,就能再活过来?这不符合常理啊。”
“你的意思是说有别的人在帮我们?”
“不出意外,应该是。”张忱翊把怀里的东西都摸了出来,的确没有摸到赤色石:“赤色石没了。”
“赤色石有多重要?”
“它能让你平安出去。”张忱翊开始满木筏找,“没了它凑不齐五个了。”
“我已经出不去了。刚才你昏迷的时候瞿如来过,被我拒绝了。”
张忱翊停止了寻找。
“你为什么拒绝它?你真想死在黄泉?我为了让你出去还下水找,你就这么放过了这个机会?”
“我不能让你一个人死在渡海上。”
“可是你看看咱俩就这么破冰要到什么时候,万里远千丈阔不是你书里说的吗?”
子桑越沉默了。
“还是说青色石在你那里,你想去奈何桥复活风华?”
“我从来没有说过青色石,你是怎么知道青色石可以复活他的?”子桑越拿出了青色石放在木筏上,四块石头聚在一起,发出了微弱的亮光。
“我说是我梦到的,你信吗?”
“……”子桑越转过头:“信,为何不信。”
“所以你真的要去奈何桥复活风华?”
“我想去试试。”
张忱翊冷下了脸。
“复活的代价不可能只有一块破石头。”
“嗯,还有我的一魂。”
张忱翊直接夺过了青色石,怒道:“你是疯了吧,拿自己的魂魄去换,换完了你痴呆了怎么办?让风华照顾你一辈子?再说了,魂魄不全不能轮回转世,你是准备死了之后永远在黄泉呆着?!”
“我也有疑虑,但……”
“是谁跟你说的复活条件?孟落?”
“风华。”
张忱翊被气笑了:“在你眼里风华是个什么样的人?贪生怕死?”
“不是!”
“那你觉得和你说让你复活他的那个人会是风华?!”
“这也是我的疑虑所在。”子桑越叹了口气:“我在怀疑。”
“那你不用怀疑,那个和你说话的绝对不是风华,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我看过风华写给你的剑谱了。”
“……《长生》?”
“剑谱第一页写了什么你应该比我清楚,一个希望你长生不老百岁无忧的人,怎么可能让你搭上一魂的代价去救他?”
张忱翊又拍了拍木筏上已经湿透的一本书:“擅自把风华的琴谱带过来还弄成这样我非常对不起你,回去你想怎么打我都行,但你想想扉页的话,想想什么是‘听我琴曲知我心意’,他又为什么说认识你是‘幸’,你好好想想。”
子桑越匆忙拿过已经模糊不清的琴谱,捧在了手里。上面的墨已经花了,纸也在破和不破的边缘徘徊。
“你什么时候拿到它的?!”
“在你出居安阁以后我进了你的房间。”
“那你又是怎么看到的剑谱!剑谱分明已经被我毁了!”
“在梦里。”张忱翊拿过了蓝绿两色的石头:“刚才做梦的时候,我看到了你们的过去。”
子桑越深吸了一口气,不再想这些:“先去奈何桥。”
“你那本书上说,‘渡海者,万里之远,千丈之阔,非有心者迷之也’,也就是说如果有心就不会迷路,这个心,是指什么心?决心?”
“也许是,但决心太模棱两可,不能这么想。”子桑越继续破冰:“奈何桥是魂魄的终点,走过奈何桥就是第二生,生者向阳,奈何桥应该在黄泉的南边,所以我一直在向南走。”
“哇,这周围都一样,你是怎么看出哪儿是南的?”
“长庚意为光明,从东方升起,而霜星是亡魂怨气聚集意为死亡,与长庚相反,升起的方向是西,知道东西了,南北也就清楚了。”
“不愧是师父,厉害。”张忱翊也不再废话,跟着子桑越一起破冰,“就是可惜了赤色石没了,不然还能在利诱瞿如让它给带个路。”张忱翊收起了四块石头,玩笑道:“要是赤色石你在天有灵,你就帮帮我,赶紧让我们离开渡海吧。”
话音刚落,海底就涌出了一捧烈焰,木筏周围的冰瞬间融化,海水打了个漩涡,水流大了起来,顺着刚才两人破冰的方向流。
“卧槽!”
两个人定睛一看,火焰中正是那颗赤色石,石头已经被烧了一半。
“谢谢谢谢!救命之恩无以为报,送你一个我的吻,”张忱翊给了赤色石一个飞吻,“快走快走,趁着火还没灭!”
“估计刚才就是它在帮我们,不然就咱俩早冻死了。”
“也许是。”
“不过也不能小瞧我心的力量哈哈!”
“所以咱们来算账吧。”子桑越收了剑,严肃道。
“算账?”
“你的满汉全席,没有了。”
张忱翊汪乎哀哉:“你这也太过分了,满汉全席是你还我下黄泉的债的,不能没有!”
子桑越指了指自己的嘴巴:“那刚才,怎么算?”
张忱翊摸了摸头:“那个……要不我先欠着?你要是不愿意我欠债我就现在还给你……反正不能剥夺我吃满汉全席的权利!”
火焰一直跟在木筏后面,水流越来越快。
“那你就欠着吧,等以后,再还。”
“以后也不会还了……”张忱翊小声嘟囔了一句。
“什么?”
“以后一定还!”
子桑越笑了笑。
“闷蛋,刚才,刚才……你不会觉得对不起风华吗?”张忱翊小心翼翼问。
“会。”
“那你还……”
“人之将死,不留遗憾。”
“……”
“所以你不必当真,刚才说的还,也不过是玩笑。”
“哦……”张忱翊听了竟然有点小失落,不过他也没往心里去:“没事,满汉全席没丢就行。”
“出息。”
“嘿嘿。”
不知过了多久,火灭了,眼前的岸边上有了灯火,隐隐可见一道红色的长桥。海水出现了分界线,那头不再是深蓝的颜色,而是饱含沙土的脏。往生花又冒了出来,在水上,岸边,石壁上。
“妈呀,终于到了。”
“嗯,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