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年。子桑溪和子桑阳只剩了五十年相伴而行的时光,
无论如何,子桑阳是都不会再执迷于复仇了。两万多个日夜,走一步,少一步。只是庆幸的是,他再次轮回时,终于得以做芸芸众生中不起眼的一人,平平淡淡、过完生生世世。
但他却希望,自己能永远记着子桑溪。记着在他的生命中,曾有一个人为他付出了一切。
……
如子桑溪所说,张忱翊带着子桑越去了花楼。
那个他曾说过的,凡尘中的花楼。与南山画楼遥遥相望,却充满烟火气息的花楼。
“带着喜欢的人上花楼,是我这辈子最想做的事。”
这是个很普通的夜晚,但两人都心知肚明,过了今日,张忱翊将不复存在。
虽然他从始至终都不愿承认他有张千诚的一部分,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替张千诚了却所有的遗憾,而给作为张忱翊的那一部分灵魂,留下新的遗憾。
兰阳仍然人声鼎沸,繁华的街道从不会因为或大或小的恩怨而偃旗息鼓。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之中,张忱翊和子桑越又来到了长情湖。
绵长的水上长廊横亘湖面,檐下仍挂着火红的灯笼。热闹的嘻笑声充满了夜晚的空气,唯独张忱翊和子桑越,被隔离之外。
“还记得吗,我在这里见过你。”
子桑越点了点头,思绪飘到他幼时和徐白鹭偷偷下山,与夏鸢三人一起放纸灯的那个夜晚。
“当时我看到你,觉得你和其他人都不太一样。谁能想到我会做你的徒弟,你还成了我的人呢。”
子桑越轻轻笑了笑。
“不是说要带我去花楼吗?怎么在这里怀念从前了。”
“现在人还太少了,没什么气氛。等一会儿烟火起了再带你去,让所有人都看看张家大少爷家的子桑越。”
于是子桑越跟着张忱翊穿越人潮,来到了后山中的张家祖庙。
当初引路的住持仍在,与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中淡然静立。他对着张忱翊行了一个真挚的礼后便隐去身形,留了两人在安静的寺庙之中。
“来见见我的家长?”
子桑越无奈:
“有些太多了。”
“还紧张了不成?”张忱翊轻笑,拉住了子桑越的手,在蒲团上跪了下来。
“我替父亲正了名,也给了镇妖塔中的前辈们解脱。今天我带子桑越来见见前辈们,希望……你们能接受他。”
“不对,是一定要接受他。如果不是他教我剑法,我可能就不只是断一条胳膊这么简单啦。”
“……”
张忱翊虔诚地磕了头,便没再说话。竹林中铃声摇曳,不知过了多久,庄重的钟声传了过来。
“我们走吧。你以后要记得经常来这里看看我。”
“我会的。一定会的。”
张忱翊起身,在踏出门槛的一瞬回过头,看了寺庙最后一眼。
“我会回来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