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悬,寒风萧瑟。
一片死寂的寒夜里,只有老鸹偶尔的凄厉的喊叫声。
御华宫的寝殿门前,宫女内官们个个屏声敛气的侯在了那里,华丽的殿内笼罩着一种异常肃穆的气氛。
惨白的月光从那门外照了进来,红纱轻舞间,一个女子的曼妙的身姿若影若现。
一声嘶吼之后,那医官当即呆愣在了原地,不知该不该要上前去,只得是低眉忐忑不安的瞄了眼那站在床前的萧肃。
只见那萧肃眉眼紧蹙,目光径直的落在了那红纱后的女子身上,冷冷的说了句:“出去!”
那医官听此不敢多留片刻,赶忙是迈着碎步退了出去。
紧闭的殿门后,萧肃看着自己身旁面容憔悴不堪的女子,眸光顿时黯淡了下来。
顾凉卿扯着他的衣角,蜡黄的面容上勉强扯着一抹微笑,淡淡道:“咳咳,大王不必再为我的病而心忧了,我自知时日无多,做再多也只会是徒劳无功罢了!”
“我不许你胡说,你会好起来的,一定会!”萧肃说着有些哽咽了,顿了顿又道:“我已经命人连夜去请鬼医圣手来了,你撑着点儿,他一定会治好你的。”
“就算是鬼医圣手来了,我这病也是不会好的。”她虽是笑着,眼眸里却布满了哀愁,“大王,想来已经是知道了吧。我这并非是病,而是毒。
大王可知道,我身中何毒吗?”
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顾凉卿微微笑着,叹道:“此毒,名曰蚀骨。
毒性如同其名,每每发作之时,便会有蚀骨之痛。我早在七年前就服下此毒,毒早已深入骨髓,同我融为一体,此毒世间无解。
虽说是有解药,可说白了也只是能够占时压制住体内毒性的发作罢了,以前约莫个隔一年发作一回,现如今却变成了半年一次,我想用不了多久那所谓的解药,终究是会没了用处的吧。”
“不会的,鬼医圣手,有着令人起死回生,白骨生肌之奇术,他一定可以解了你所中之毒的。”萧肃紧紧地握着她的素白的纤手,可她那掌心却烫的似火,灼伤了他的心。
顾凉卿眉眼低垂,不忍让他看到自己此时憔悴不看的模样,轻轻叹了一声,“蚀骨之毒,只会与人同生共死,我生它便生,我亡它便亡。
纵使是名动天下的鬼医圣手,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毒是我为表忠诚亲口服下的,从无他人逼迫,如今逍遥侯弃了我,我便是一枚废棋,这全都是我自己选的路,不悔亦不惧。
大王,又何必还要为此费心劳神呢?”
“你不怕死?”
听着一旁人略有些惊讶的声音,顾凉卿微微笑着摇了下头,感叹道:“这凡世间,我双亲早已仙逝,独留我孑然一人,倒是孤单至极。
既了无牵挂,那么死有何惧?真正可怕乃是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