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萧君持见过陛下。”萧君持撩起长袍,单膝跪地,武将出身自然用军营中的规律来面见皇帝。
老皇帝本就一脸严肃,可就突然笑了起来,顿时给人一种慈祥的感觉。“将军,可否解开脸上的面具,让朕看看将军的样貌。”
萧君持解开面具,绝色的脸颊上带着几分英气,细看又夹杂着几分柔和。
“来人,赐将军坐。”老皇帝夏焘摸了摸自己山羊胡子暗自点头“看到萧爱卿,让朕不由得想起了一位故人,年轻时他也同你一般血气方刚。”
夏焘命令刚下,就有太监端来椅子。
萧君持抱拳退回大殿左侧坐下。“想必那位老将军为国奉献了不少力量吧?”
“奉献了他的一生。罢了,不说这个了。萧爱卿能回来,朕很开心。朕在城南给你划了一座府宅,你孤身一人,又无家人,朕就做主给你挑了几个下人伺候你。”看到萧君持,他会想起往事,夏焘无奈地摆了摆手,眼角笑出了皱纹。眼中却星光闪烁,仿佛带了泪。
萧君持其实一直都不知道,为什么皇上这般关切自己。似乎超出了普通君臣关系的范畴,莫非是因为自己像哪位故人?“臣为国出征,那是应该的。多谢皇上挂怀。”
“爱卿呀。舟车劳顿幸苦了,先休息休息,朕晚上摆宴为你接风洗尘。”
萧君持起身抱拳道“多谢皇上。”
“爱卿年二十了,还未成亲,如今战乱以平,若是爱卿有心仪女子,那朕便给你赐婚可好?”这次平安归来,夏焘已经很开心了,心想着得给他安个家,延续萧家香火才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啊。
萧君持脸蹭得一下红了起来“皇上,南蛮未除国便一日不太平,先国后家,国不平,臣便不成家。臣往后在边境打仗便会多一个人担忧,臣觉得一个人挺好的。皇上不必担心。臣……臣很好!”
见萧君持一个大将军居然会害羞,夏焘突然就笑了“好,好,好,朕不逼你。不过你便好好在京城呆着,朕要犒赏三军。”
“是,皇上。”
出了书房,与几个亲信就去了皇上赏赐的宅子,大红匾额写着苍劲有力的几个大字“将军府”。萧君持心中升起一丝丝暖意,这么多年了,她终于有一个家了,虽然家中只有她自己。过惯了随风飘的日子,突然有了落脚之处。也是不小的安慰。
安顿好亲信,她便去了自己的房间,褪去一身厚重的铠甲,像在军营中一样,将它整整齐齐挂了起来。
剥开里衣,胸口缠着厚厚的白布,萧君持有些无奈,谁又想得到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居然是个女儿身呢?在她懂事的时候,她就知道,她跟别人不一样。她的师傅教她武艺,叫她以后参军报效国家,说是她父亲的遗愿。她的父亲么?她从未见过。听说是个习武之人。
傍晚,宫殿金顶、红门,使人油然而生庄重之感。高朋满座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歌舞升平,酒香四溢。为了给萧君持接风洗尘,夏焘可是摆了很大的排场,宴请了满朝文武及家眷,就连皇室成员也都到齐了。
萧君持穿着一身绯红色直裰朝服,腰间扎条同色金丝蛛纹带,补子秀了一只神采熠熠的麒麟。头戴一顶乌纱帽,额头中央镶有一颗玛瑙格外引人注目。修长的身体挺的笔直,整个人丰神俊朗。
逢人便抱拳,不管认识与否。礼仪得过得去。
皇帝带着皇室成员落座之后,先宣读了一番萧君持的功绩,自然少不得嘉奖,再一道圣旨赏赐了不少东西。晚宴这才正式开始。
萧君持身边官员都纷纷恭喜起来,不过是阿谀奉承,她常年在军中,直来直去习惯了,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挨个点头敬酒。
音乐声突然停了下来,一绝色女子起身跟夏焘说了些什么。夏焘大笑以后,便耳附了徐公公几句。不一会儿便有小太监抬上了古琴。
随后女子至了殿中央。“儿臣献丑了。”说着双手叠于腰间,对着夏焘欠了欠身。
坐在古筝面前,一双素手抚上了琴,手指在面前的琴弦上轻轻拨动了一下。低头想了想,双手不自觉的抚起了琴,声声悠扬悦耳的琴声悠扬的在大殿中飘荡,随着晚风飘得越来越远。
一曲终了,大家伙儿还没从刚刚的沉浸中走出来,女子手指还放在琴弦上,睁开双眼的时候,眼神中一片澄亮,透着点点光芒。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萧君持不禁点头,虽目光停留在手中的玉杯之上,可心中却在回味,这是一首异域风情的曲子,可见弹奏之人技艺精湛。
“将军喜欢?这是陛下的三公主,母族便是异域人,三公主少有会出现在宴会上,今日竟然主动弹奏,想必是为了给将军助兴。”身边官员听了萧君持夸赞,阿谀奉承又来了。
夏焘听完大笑,一连说了好几个赏。夏慕白淡漠起身,余光打量着那人似乎一直低着头,是自己琴声不够引人入胜么?
萧君持眼看着杯子里的泡沫溢了出来,左边大臣在添酒,右边大臣在说少喝点,而她却只是呆呆的笑着,真正令人醺醺的,断然不是那淡若白水的杯中之物,而是喝醉了,反而有点像军营中打了胜仗,篝火庆祝的感觉。笑的眼,红的脸,且借琼浆玉液,追忆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