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道:“如今能得我这么尽心伺候的,只有皇上你一人。想想以前在映月馆,如宋衍这等望族贵公子之流,抬着满箱黄金来讨好我,妄图打个照面还得看我心情好坏,更别说其他非分之想了;皇上如今占了这么大的便宜,该知足啦。”
他大男子气发作:“别人碰你一星半点,那叫占便宜,我是你的夫君,一切接触乃天经地义。”
“是,皇上说得都是。”
顺势,我把茶杯一抽,顺势把青菊茶水送入他口中,堵住他这张愤愤不平的嘴。
我郑重应到:“玩笑闹过了,终归要说正经的。我之所以在映月馆中还有走动,囤积资本是一回事,而最重要的一点,这地方能收集到许多旁人不易收集到的情报。”
拢着袖口,为慕容曜净了净嘴边的水渍,我继续说道。
“来映月馆的恩客,大多是京畿中有头有脸的达官贵人,在这样的温柔乡里,被可人儿三两句软耳风一吹,心里藏着憋着的话就给哄出来了;而这些话,往往关乎到当前时局的走向和变动。皇上固然有自己的手段和路数,但要撼动一个人的心,怕是不及映月馆这些姑娘的软玉温香。”
怒气如云散渐消,慕容曜目光灼灼盯着我间,将我堵住他嘴的手挪开。
他问:“虎符是从宋衍手中流出的?”
“真聪明,一点就透。”
调皮地朝他眨了个眼,我落个安生的坐回凉榻,继续我未完的戏段子。
“我这个表哥也不知中了什么邪,那段时间满门心思地扑在我那,整日点我牌子,金银不断朝我这无底洞填;后来逼急了,向我外祖父讨要我做侧室不成,反挨了几十板子家法,并送去南陲历练。我本想不过是个闹剧,宋衍那阵劲过了就完了,没想到四个月后他小建军功,借回京述职之便,又悄悄到映月馆中与我纠缠。”
“不知深浅的东西,找死!”
这话什么味,我心知肚明,但故事正在兴头上,我不能让慕容曜的情绪败了我的兴致。
我安抚道:“把你的醋坛子先封好,好戏还在后头。当时宋衍在映月馆喝了许多酒,借着酒劲到了我厢房述衷肠;大概是见我不怎么搭理他,情急间,便亮出虎符向我表明决心,说什么北燕现下一半的兵马都掌控在他手中,只要我委身于他,他就会帮我报李家的血海深仇。”
他情绪亦见澎湃:“你动心虎符间,故将计就计,假意答应与宋衍厮守一生,故将虎符骗到手?”
“都说女人爱胡思乱想,看来这方面男人也不差。”这戏本子在我手上,可不能让这醋坛子给搅了:“对虎符动心不假,但宋衍这人我也从来没正眼瞧上过,我是吃不得亏的人,虎符我要定,但人也得滚蛋。”
他略惊讶:“你不怕宋衍怀疑你?”
“怕,怎么不怕;但既然要做,就要做得干净,不留把柄给人日后抓。”
我唇角微翘,露出了自信:“趁宋衍大醉留宿映月馆,我重金聘了个铁匠连夜做了个假虎符,然后使了些银子在城隍庙中找了个小叫花子,让他堵在映月馆门口‘撞’宋衍;而那小叫花一撞,假虎符送到了宋衍手中,即便他日后发现是假的,追究起来,他只会怀疑是那小叫花,而不是我偷梁换柱。”
“怪不得。”
忽然慕容曜唏嘘了声,那口气,让我心中一紧。
我疑:“怪不得什么?”
他道:“我忽想起了半年前一件旧事。当时宋衍奏报,京畿有暴民作乱,率军剿灭流民近千人;现在想想,或许与这枚虎符遗失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