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是这个世上最懂我心的人,不止一次劝说我放下心中的执念,不要再插足到她和主上的情感纠葛中可此时的我早已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我坚持认为她需要我的,只要有我在她身边一天,就能替她撑起一片可喘息的天地。
是非难逃,一错再错,终于我自食恶果。
那个最难抉择之巅,充满杀戮和血腥的暗夜,我终成全了她的自由,而阿姐她,却成为了这场任性之择的承担者,将大好年华葬送在那金门之下,永远不再回来。
当时我有一百个肯定,确定她从荣华苑逃离皇宫后,定从金门出逃上京而我已决定,以自己的性命做成全,放她归去,放她去和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团聚。只是这意想中天衣无缝的计划,在阿姐这个与我血脉相连,伴我成长的亲人眼里,还是太过于幼稚了。
阿姐才是那个算得最精准的人,连李淳元那样聪慧的女子,也以为阿姐是为她而选择了自我牺牲,其实不然。宋玄冥那一剑下,阿姐不仅成全了自己的金兰之义,成全了她与宋玄冥的初心不负,更是成全了我这个不争气的弟弟那爱得极隐晦卑微的感情。
在天化城再遇她时,这份日夜煎熬心头的苦痛终于爆发,虽有千百种不甘和埋怨,但我终是选择放她离开但也因此,我和她也选择了分道扬镳,再见必是敌人的对立立场。
对不起,我身上压着的担子实在是太沉重。
而我原以为这场厄难结束,多年后再与她重逢,至少我会成为她口中那个笑谈着,生命里一个不可磨灭的牵挂但我还是过于奢望,过于乐观了一切,世事无常,总会在冷不丁间给你一个绝望。
她死了,在我眼前,主上那不容情的一箭,刺穿了她的心膛,葬身在那滚滚湛江中。
一瞬间,所有关于这个女人的争夺消弭于无形,而被这个女人牵动着的心,都纷纷停止了。
活着的我,呼吸着这人世气息,忽然觉得余生变得毫无意义和期盼。
哀莫大于心死,多么深刻而令人困惑的领悟。
消极的人生态度,不一定要时时表现出来,或许默默顺从这样枯燥无味,如同嚼蜡的余生,也是另外一种自我惩罚那时的境遇或顺或逆,对我而言都无关紧要了,我继续扛着他人褒贬不一的看法和霍氏长子的责任,以及对大历的忠诚,在这起伏不定的仕途上迷茫前行着。
而我唯一的生气,就是想她的时候,时常一个人前往湛江边悼念她的香魂,又或是闷在襄城朱铁匠家,在那间曾沾染她气息的厢房中,试图在过去种种找寻一点回忆的温暖。
我清楚自己不够资格去追思她,挂念她,但只有守住心中这个小小的秘密,偷偷去回味,我才能继续在心空的苦痛中咬牙坚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