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傅平章派人去了慈安寺绿蚁就悬着心不上不下,怕事情漏了馅傅平章不依不饶要撵她们走,尤其傅佑远不在,府里没个撑腰的人,她更提心吊胆,琢磨着去东山院把事情揽在自己身上,就说安宁要她多添些香油钱,她心生贪婪,偷偷昧下了银两。
大不了把她赶出府,不会伤害到安宁。
见安宁坐在灯下翻阅着书籍,洁白的脸颊莹莹光润,她咬了咬牙,把自己的打算说了,而且连后路都想好了,“奴婢被赶出府就从角门进来,尽量不让人发现,等少爷回来,他和老爷说,等老爷气消了,奴婢就没事了。”
傅平章是铁公鸡,被他知道安宁私藏了钱还不得闹得鸡犬不宁?她的办法能减少双方矛盾,至少在傅佑远回来前不敢贸然撵人,傅平章性子暴躁,能压制住他满腔怒火的只有傅佑远,他唯利是图,绝对不会做伤及傅佑远名声的事,因此即使傅平章怀疑她说的假话,也不敢对安宁做什么。
安宁抬起头,黑白分明的眸子漾着柔和的光,微笑地说道,“我已吩咐吴琅去办了,他查不到任何线索的,你别想太多了。”薛名扬最不喜欢欠人人情,吴琅话说到那个份上,无论薛名扬多生气,最后都会把事儿给办了,哪怕他不办,还有周纪明呢,那位更是黑白分明的人,不会不管。
安宁信誓旦旦,绿蚁却不太放心,“薛世子脾气怪得很,他不同意吴琅也拿他没法子啊。”可惜经过昭武侯的事慈安寺有了戒备,否则让吴琅把账册抢过手撕了,死无对证,东山院那边也没辙。
“他会同意的,你啊就是忧心太重,快下去休息吧。”安宁摆了摆手,目光重新落在泛黄的书页上,书的边缘损毁严重,而且看颜色有些年头了,上边的字迹有些模糊,但安宁特别喜欢,时常捧在手里翻阅,偶尔兴起会提笔标注两句,她这会坐在床上,眼神轻轻柔柔,绿蚁不忍打扰,俯身退了出去。
走廊的灯笼随风摇晃,绿蚁在门外站了许久,直至浑身冰凉双脚发麻她才回了偏院,安宁不喜欢有人守门,门外没安排守夜的人,绿蚁心里装着事睡不着,抱了个暖手炉就折身回来,怕扰了安宁,她没推门进去,就在屋檐下坐着,等吴琅回来回话。
安宁看了会书就睡了,没察觉到外边有人,倒是夜里做噩梦惊醒,屋外传来绿蚁的询问声她才知绿蚁还在等吴琅的消息,她有些忍俊不禁,吴琅是男子,除非急事否则哪儿会专程过来回话,她坐起身,擦了擦额头的汗,叫绿蚁进屋来。
绿蚁浑身冰凉,嘴唇被冻得发青,进屋后远远站在角落里,缩着脖子道,“小姐,你睡你的,奴婢没个确切的话心里不踏实。”她去门房问过,傅佑远还没回来,衙门事情多,傅佑远不知啥时候有空,她怕傅平章乱来,她和红泥再护着安宁也不过是丫鬟,哪儿是傅平章的对手。
“你要放心不下就留意东山院,真有了证据,那边不会没有动静的。”
东山院有她们的人,绿蚁只需吩咐声就行了,绿蚁眼神渐亮,猛拍了下脑门,如醍醐灌顶般,“是啊,奴婢怎么没想到?”傅平章迫切的想要抓安宁的把柄,真查到什么,他绝对是最沉不住气的那个。
经安宁提醒,绿蚁心思稍安,屈膝行礼后慢慢退了出去,到门边时想到那声凄厉的低喃,回眸问道,“小姐是不是又做噩梦了,要不要奴婢留下守夜?”廖家人太过残暴,哪怕时隔多年安宁也没从阴影中走出来,噩梦就是最好的证明。
“不太记得了,你下去吧。”安宁脸色泛白,约莫梦境太恐怖,炯炯有神的目光此时看上去有些无神,绿蚁宽慰她道,“以前的都过去了,小姐该往前看才是。”
安宁咧着嘴,笑着朝她点了点头,绿蚁这才放心的走了。
直至晌午东山院都没什么动静,除了大夫没人进出过,似乎傅平章的病情又严重了,大夫来来回回折腾了两次,连玲园的傅瑾萱都听到了风声,午膳后就急急去东山院侍疾去了,孝心可嘉,绿蚁和安宁商量要不要过去瞧瞧,世人讲究孝道,傅平章毕竟是安宁生父,于情于理都该过去问候声。
表面要把功夫做足了。
红泥听得愕然,她巴不得傅平章死了才好,让安宁去看他,不是给自己添堵吗,那样的父亲,没了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