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过神来,许安然没等我催促便立即下水去寻了,我则在岸上指点江山,在二人近半个时辰的努力下,终于把挂着一圈水草的,效果似乎极其不稳定的代步专用怪门给捞了上来。
一眼看上去这东西貌似整个儿都是用不知名的劣质木头制成,好在原本是上了漆的,还挺防水,不然泡烂了都没地儿哭去。
我发现这东西的脾气真心古怪得很,去别处总没个准头,回去倒是次次都意外地顺利。
等回到书房里头,两人都已经全身脱力,疲惫不堪了,突见许安然双手抱着头仰天长啸:我不甘心!!!
我斜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磨着牙:“我也不甘心。”
见我亦如是,他瞬间收了一脸的悲怆,奇道:“你怎么也不甘心了?”
问我怎么了?呵呵,想听说实话吗?我现在好后悔好后悔诶,那时候为什么没跟梦里一样捅穿你的腰子……两个。
“我早上就不该轻易放过你,”我狠狠咬牙,“真该多揍你两下才解恨。”
许安然无辜地摊手:“那你现在动手也不迟啊,我不就在你旁边么?”
故意的吧你?谁还有那个闲功夫啊!即使被他这无关紧要一样的语气撩拨得愈加火大,我依然以惊人的耐力忍了下去,朝他大度地一摆手:“今天已经被你折腾得够呛了,没力气,改天吧。”
洛樱曾经曰过:有账何必非要今天算?有道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来日方长,咱走着瞧就是!
待到回房梳洗过后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我脚下又不由自主往书房的方向去了,途中路过主厅时,看到一个瘦削的背影还一心一意埋在碗里,心中忽而有些不忍,但一想到苏少侠的身子看起来那么瘦弱,多吃点补补也是好的,那点微乎其微的罪恶感也就眨眼烟消云散,随他去了。
忐忑不安地敲响了许安然的书房房门,已经裂开几道缝隙的雕花门发出与平常不同的怪异声响,里面随即有个轻快的声音应道:“小姐姐请进~~”
听惯了他这么叫也懒于纠正了,遂推门而入,一进来就看到某人面对着门口大剌剌地往那一坐,双手交叉着枕于脑后,神色姿态间满是闲逸自在,好像睥睨天下的帝王坐在龙椅上似的那么骄傲。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能有谁?丫鬟们没有我的指令是绝对不会主动过来打扰我的,苏慕言这会儿也肯定还在吃饭,而且我就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他掰着指头算了一会,胸有成竹地拍着胸脯道,“这次一定没问题了,相信我!”
出了那么多次岔子,信你才有鬼咧。
奇怪的是,这回居然顺利得令人发指。
咦?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城门上的匾额还是好端端的在那里,上书“苏州城”三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真就这么过来了?
正心存疑虑时,一张白纸随风而来糊到了脸上,我伸手扯下来一看,那纸头比自己的巴掌还要大上一圈,圆滚滚的,当中还有个拳头大小的方孔,俨然是个铜钱模样。
是冥钱啊。
紧接着,更多的冥钱一股脑儿地飞过来,铺天盖地地乘着恰到好处的风儿在空中盘旋,又缓缓飘零,鹅毛大雪一般落在人的头上、身上,教人恍然有种步入冬季的错觉。
入目皆是一片雪白,我抬目望去,盖因送葬的队伍穿着清一色素白的孝服自城门那头而来,一行人个个面色凝重,沉默不语,不似平常人家会有亲人立于棺木旁哭泣。
仅一个看起来年龄不大,看起来像是直系亲属的女孩独自站在了队伍的另一边默默跟着,女孩红着眼睛,面目憔悴得好像随时都要哭出来。
但即使这样,她依然死死咬着下唇,竭力隐忍着,教人好不心疼。
“这里头就是传闻中那个泄露了天机的风水师吧?他祖籍也是姑苏一带的?”
“是啊,正是那人。我听在京城的亲戚说,此人对镇宅驱鬼颇有些研究,也算是个有识之士,绝非那些个到处坑蒙拐骗的江湖骗子可比,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才去了那里不久就死了!”
“唉,真可怜啊,边上那个是他家里人吧?得亏还留了一个活口,要是跟传言里头一样全部暴毙就……”
“是啊是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