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州城内。
春日午后的阳光,真是明媚的,人来人往的市集也是喧闹繁华,对于一把大好年华基本上都用来虚度和追美男的我来说确实是新鲜的不得了,很是有吸引力。
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这样漫无目的地在街上闲逛了,虽是个随处可见的,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街道,也别有着一番韵味。
抬目望去,街道两旁用单手扇风整理着摊子卖力吆喝的小贩,戴着草帽动作熟稔地串着糖葫芦的老人,还有结伴在街边挑选胭脂水粉的少女们,分明都是十分常见的情景,再普通不的人事,却无一不叫我感到新奇。
初来异乡,几乎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带,身上除了几个不值钱的首饰,三两套换身衣物外,还真就没多少银两了。当时只为了不让公子找到,单是一心想尽快离开京城,尽量轻装出行,不料刚出来没几日便要为钱财发愁,不由得想起了在洛府爹爹严管私自花销的日子。
那时的我大约八九岁光景,正值贪玩幼童最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年幼的生命里也还未闯入赵公子那谪仙似的人儿,成天只无所事事,下了学便装模作样吆五喝六地跟着一群捣蛋的男娃出去鬼混。
也不是真的就是去鬼混了,顶多也就是偷人家院子前树上的几个柿子来啃,尚未熟透的柿子带着一股涩涩的甜味,永远留在了记忆深处。有时聚在一起在拐角处等人路过做做鬼脸,惹得过路的姑娘一阵娇叱,大家都笑得开怀。
又或是偷偷摸进临近的店铺里戏弄正与人谈生意的掌柜,直接导致双方不欢而散。次数多了,引得那掌柜顾不得店子,怒气冲冲地瞪着一对铜铃圆眼,随手提了跟棍子就追过来,我们便默契地一面哄笑着,一面散开了去,他就没了法子,只得河东狮吼似的撂下两句狠话,无奈作罢。
如此无忧无虑的时光持续了几年,记忆中,我都没怎么与女孩子一起待过,因着其他女孩子都闷在家中学做女红,平日里大多数时候根本就碰不上面。
爹爹与那些个大人都不同,坚持要我早早就去念书,一同上学堂一同玩闹的人当中,有周边大户人家的小公子,也有寻常人家的穷小子,我虽是其中唯一的女孩子,却因着与他们脾性相投,竟也与他们处得不错。
男孩子们普遍都喜欢野,其中有几个自小就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成天在小伙们面前耀武扬威。孩子嘛,当中自然是有那么一两个因为“真本事”而处于顶端的老大老二级别,俗称“孩子王”,我呢,也便是其中之一——那时候的孩子堆里还不流行动不动就用家中权势来说话,也算得上是一方小小的净土了。
至于我是如何得到大家的认可成为一人之下的二号人物,我还真的是因为有些“功夫”,才引得大家艳羡不已,惊叹之至……
说来也巧,我很小的时候,爹爹就在得空时教我一些防身之术,只是这术式不同于他们一板一眼一招一式的硬派功夫。
我所学的,是只需集中意念随便动动手指,便能凭空将远处的器物取来身边的本事。
“拿到什么算什么嘛,是什么物件也不重要,真遇到什么危险了,樱樱只消稍微抵挡片刻,唤一声‘爹爹’,爹爹就会来你身边救你的。”
那不靠谱的男人那时是这么对我说的。
他这番话我是不大信的,纵然正处于一个时时爱幻想的年纪,却明白爹爹不过一介凡人,又不是天上那无所不能的神仙,莫非还天生异能有顺风耳不成?退一步讲,即使他真是顺风耳,听到我求救,又如何能知晓我在何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