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撇撇嘴角,面上似是带着十二分的同情向我点点头,转而雄赳赳气昂昂地看向了那满面杀意,正对着空气一通胡砍的黑衣男子。
那男子似有所觉,也转过头来看着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好似随时都会扑过来将他咬死。
接着,就见这位原本昂首挺胸上前准备讨个说法的男人竟似练过缩骨功一般,凭空矮了一尺。但见他从容一笑,口中道了声:“在下还有事要办,先行告辞。”便硬生生将脚下的步子拐了个弯儿,头也不回地往回走了……
走了……
你又是跑过来干嘛的啊!不愿意帮我就直说啊,用这样引人注目的出场方式溜达一圈儿是什么鬼,强行装一波逼有出场费挣还是怎么的?
“喂,言半瞎你别走啊!你不是说我是那什么什么圣女吗?早上不是还口口声声说着要拼尽全力保护我的吗,还算不算数啊?喂,把话说清楚啊!喂,你回来啊……”
我扯着嗓子好一通胡吼也没能把他吼回来,倒是动静太大,
把那神智本不怎么清楚的黑衣男子给吼醒过来几分,当下就疯疯癫癫地举起长剑冲了过来。
什么毛病啊!
一个个都这么戏弄我有意思吗?我招谁惹谁了啊,你这家伙刚刚要是不来我可能还有点活头,这下好了,把他给逼急了,恐怕小命都要直接玩完了。
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啊我!
那把沾满鲜血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斩击过来,带着摧枯拉朽之势的恢弘剑气直接将那如何也挣脱不断的网给轰杀至渣,我恐惧而绝望地闭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只是等了许久,本该是同样穿心而过的痛苦却迟迟没有到来。
咦?
我两眼悄悄睁开一条缝来一瞧,见那柄鲜血淋漓的剑生生停在了我的鼻尖前,只相隔了约莫一丝一毫的光景,好似下一刻便会狠狠地刺进来,毫不留情地戳穿我的头颅。
好像有一道看不见的屏障将他隔绝在外,他可以无限接近我的身旁,却永远也无法触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教我惊得呆了,黑衣男子亦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双眼,他此时已是怒火中烧,见引以为傲的长剑竟无论如何也刺不破那屏障,不由面色大骇。
那柄锋利的长剑被随手丢到地上,带着磅礴气势的掌风快如闪电般接踵而至,雨点一样落在我身上,却无一例外地被这道看不见的屏障一一阻隔在外,没有给我带来丝毫痛楚。
哇,传说中的“金钟罩铁布衫”?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眨了眨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事情是真的,但它又真真实实地发生着。
眼见那黑衣之人一番气力耗费下来,招招无力,攻势渐渐弱了下去,似是心头已不作什么要杀要剐的打算了,不由松了一口气去。
看来,运势这东西有时候真的可以致命。
就如现在,虽不知到底是哪路神仙相助,总之我此刻终究是仰仗其恩情,浑身上下皆是刀枪不入,那人也再伤不得我分毫了。
而那人若是不逃,我亦有意伤之,便如砧板上的鱼肉,任我刀俎,毫无还手之力了。
我并不是个能为了报仇而做到杀人不眨眼的人,但也绝不是说能够如戏文里头的那句“一笑泯恩仇”一般毫不介意地放下。
戏文是戏文,现实是现实,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接连不断的纷争,这样的漂亮话是说给鬼听的,人与人从来不讲究这种说法。
只是现在最要紧的、最让我担心的,是月老的伤势。
其他的事情可以日后再说,仇可以将来再报,他的性命,他的安危,却是搁置不得的。
我扶起那早已昏死过去的少年,步履蹒跚地往大路上走去,瞧也没瞧身后那疯剑士一眼。
没走出几步,忽觉身后劲风一动,有什么东西伴随着风声呼啸而至,直直向我们袭来,我回过头去,耳中只听得那人冷喝道:“你这妖女,给我见阎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