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双目间放出狠戾的光来,但见其腕子一翻,手中长剑如灵蛇舞动,势头看似冲我而来,却又猛地转向了我身旁的少年。
这一剑来势汹汹,实在太快,恐已避无可避,我不由惊呼:“小心!”
终归还是慢了一步,那柄长剑闪着寒芒毫不留情地穿胸而过,与此同时,月老手间红线也猛地一动,鲜红的血溅了我一头一脸,污了我的大半视线。
我擦去眼前的血污,只见那黑衣男子的右臂竟是被这根线齐齐削了去,而他刺出的这残暴而狠毒的一剑居然是动用了自己的左手。
原来他是猜到了月老会首先对他的右手发难,眨眼之间就换了另一只手来执剑。
“咳咳……你、你才是妖人,你全家都是妖人!”少年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一道殷红的血迹顺着嘴角流将下来,一路滑过脖颈,染红了雪白的里衣。
不消一会,面色已是苍白如纸,教人心痛万分。
我用力摇晃着他的身子,试图唤回他飘忽欲逝的理智,颤声道:“月,你怎么样了?你不要吓我啊!”
神仙怎么可以死呢?
“樱、樱樱……”他口中轻声地呢喃着我的名字,气息已是越来越微弱了。
“哎,我在的,我在的啊!”我胡乱抹着满脸的泪痕应着,“你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找大夫,一定会没事的!”
“不用白费力气了,这家伙中了我的孤煞伤口本就不会愈合,再加上又是刺在了心口,已经没救了。”那杀人不眨眼的罪魁祸首撕开衣服上的两块布来,将那半截右臂的伤口紧紧地扎上,无事人一般冷冷道。
我呆滞地抱着少年那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无力的身子,置若未闻,依旧是让他靠在自己怀中,轻声地唤着他,哄着他,让他不要害怕。
那柄沾满月老心头血迹的长剑泛着刺目的冷光重又指向了我,凶手执剑而立:“如果你不想自己的下场跟他一样,就乖乖地跟我走。”
呵,你就这么把他给杀了,我又岂能遂了你的愿?在这个时候选择苟活又如何对得起他舍身救我的这片心意?
“我洛樱没什么本事,不过是烂命一条,事到如今也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要杀要剐随你便,但你就别指望我能活着让你带回去了!”我忍下心头的悲痛,怒视着那人喝道。
“嗯?”那人面露嘲色,嗤之以鼻道,“你真以为我拿你没有办法了?”
话音未落,就见那人自怀中掏出一张白色的细丝网来,随手朝我一丢,登时变得有如斗大,那网越来越大,最后直接将我整个人兜在里头,挣脱不得。
这是什么东西,怎的这般结实!
挣扎了一会儿未有成效,我忽而想起了腿上那把匕首,欲伸手去取,费了半天力气,却根本够它不着。
丝网像是活物一般,越收越紧,我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被这股压力挤到了一起,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渐渐地,全身上下都被这丝网勒得苦痛不堪,动弹不得。
难道真就没有办法了么!
眼看着那杀人狂魔已三步并作两步向我走过来,我心中一沉,已是悲念丛生,再不抱有希望了,罢了罢了,只恨连累了月老先我一步离去。
泠月,你且等我一等,待我寻着了机会定会前去找你,我们二人在黄泉路上好做个伴,也省得在地底下孤单寂寥,那般难捱。
此时,那黑衣人已伸手成爪,狠厉地抓向了这张网来,我亦是绝望地闭上了双眼,正值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清越的鸟鸣划过身侧。
什么东西?我睁眼一瞧,原是一只闪着微光的纸鹤,那纸鹤亲昵地在我身旁盘旋一周后,似是很快瞄准了目标,下一刻便朝着那人直直地冲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