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山上植被丰茂,处处见绿。能在冬日如此,要么地处南域,要么灵气充足。徒羡鱼穿冬衣走了一路,不曾觉得热,说明此地是后者。
徒羡鱼想到灵气充足之处更利于修行的说法,打算问问裴眠雪这理论是否适用于她,那人却先于她开口:“你没发现吗?”
“啊?”徒羡鱼茫然转头。
“你走回刚才的地方了。”裴眠雪道。
徒羡鱼忙向周围查看,在斜对面看见了一棵眼熟的开红花的树——他们回到了一开始的传送地点。
“是阵法?”徒羡鱼试探性问。
“嗯。”裴眠雪看着她,“打算怎么解决?”
徒羡鱼垂眸思忖。她虽然还不是修行者,但能隐隐察觉出灵气和灵力,方才走的那一路,这两者似乎没有古怪和异常,极有可能是个障眼阵法,让人在传送点附近不断绕路,消耗体力的同时,也固定下位置。
徒羡鱼有了决断。
“你看着我点儿。”她对裴眠雪道,眼睛一闭,把剑使成一根导盲棍,小心翼翼走向前。
裴眠雪在后面抱起手臂,脸上多了些看新奇的神情。
山林间的路不好走,闭眼之后难免紧张担忧,没一会儿徒羡鱼便出了汗。她想换身轻薄点儿的衣衫,可这荒山野岭的,旁边还有个男的,只能作罢。
裴眠雪偶尔提溜她一下,带她跨过挡在道上的藤蔓或倒地的树干。
徒羡鱼估算着时间,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听见裴眠雪说了声“走出了”。
她刷拉睁开眼。
远处是一片湖泊,湖水湛蓝,清风拂出波纹。
近处有人。
三男一女,都很年轻。那女子背对那群男人站在数丈远处,似在戒备放哨。三名男子中的一个坐在石上,敞着上身衣衫,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腹和线条流利劲瘦的腰身,日光在上面流淌出蜜一样的色泽。
他受了伤,左肩到胸膛有一道皮开肉绽、流血不止的伤口,另外两人正仔细处理。
视线往上移,模样更是英俊,长眸低敛,透着生人勿近的冷意,但又轻抿嘴唇,眉心亦微微蹙起,让人忍不住去怜。
哦,是个帅哥。
还是个流血带伤、衣衫被撕破的战损帅哥。
徒羡鱼惊讶于所见,更满意欣赏到的美景。
“很好看?”徒羡鱼身侧飘来一道声音。
“如果满分是十分,我给十二分。”徒羡鱼往旁挪了挪脑袋,认真严肃地回答。
裴眠雪嗤笑:“是吗?”
徒羡鱼点头:“是的。”
裴眠雪将身一转:“走了。”
“喂,你们!”望风的女子发现了徒羡鱼和裴眠雪,眸眼一瞪,大步流星走过来,张开手挡在她面前,“他一个男的就算了,你这个女人看什么看!好不知羞耻!”
是个模样也不错的小姑娘,和那些男子穿着相同样式的衣衫,腰间配剑,唯在饰品上有所区别。徒羡鱼在记忆里扒拉了一番,辨出这是西河派的服饰。
而想起西河派时,和那个战损帅哥相关的记忆也翻浮上来。
昔年陈王宴饮上,沈惊枝曾见过他一面——那人是西河派大师兄师无涯。
如果说裴眠雪是这天下所有修行者中的凤毛麟角,那师无涯则是年轻一辈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天下各榜里,最受年轻修行者关注的莫过于点石榜、青云榜和凌云榜。
点石榜上记录金刚境修行者的排名,师无涯十四岁时第一次登榜,便坐到了榜首。
翌年他登上灵境修行者的青云榜,位置依然是榜首。
又过一年,他的名字从青云榜换到玄境的凌云榜,稳坐首位至今,已有三年。
挑战他的人很多,但他从无败绩。
这般一见惊鸿的男子,自是少不了被人爱慕。沈惊玉就暗恋他,当年陈王宴会上发现沈惊枝偷偷看师无涯后,将她狠狠训斥了一番。
徒羡鱼眼眸幽幽一转。
一来就撞上师无涯这样的江湖名人,难道就是她的机缘?
徒羡鱼觉得可以是,这样的话她心情会很好,但必然不是。
拦在徒羡鱼身前的少女见她压根不听自己的话,还在往师无涯处看,气得跳脚:“把眼睛闭上,转过去走开!”
她愤怒的模样让徒羡鱼想笑,仿佛是心爱之物被人觊觎了一般。
“你那位师兄,是不是被这山上的妖给伤了?”徒羡鱼从师无涯处收回目光问道。师无涯身上的伤不似兵刃所致,更像是被尖锐的爪子给抓扯出的。
少女神情变得警惕:“我为何要告诉你?离开这里!否则对你不客气了!”
“别人都赶你走了,你还在这儿杵着做甚。”裴眠雪语气不耐烦,手指勾住徒羡鱼衣后领,将她扯走。
“喂!”徒羡鱼小声喊道,不太满意自己的待遇。
“是头狐妖,洞穴在西南。”一道低冷的嗓音从不远处响起。
是师无涯开的口。
裴眠雪走的方向是正南。徒羡鱼向师无涯回了句“多谢”,把衣领从他手里解救出来,微调方向,改往西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