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走到这一步她发现,她真的是很普通的人,大学生千千万万,她不过沧海一粟。
“我只是想过得好一点。”
不是不可以,不是不能潇洒,只是她没有勇气去试错,会焦虑,那就只能最安全地活。
房间里有许久的安静。
周敬屿笑了一下,将她手中冷却的杯子收走,“你真是我见过最现实的女人。”
不是虚荣,不是爱钱,而是太看清局势自身,不幻想不梦幻,现实理智地活着。
“可你有没有想过,”
周敬屿将咖啡粉压实在手柄中,咔哒一声扭好,按下棕色按钮,咖啡一滴滴滤了下来,滴滴答答滚进瓷杯里,“人生可能不是这样。”
香气再度弥散。
光线幽深,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微粒尘埃。
“人生一定不是这样。”
“但我只能这样。”
姜梨没有喝那杯咖啡,时间已经不早了,她也缓过劲来,朝周敬屿笑了笑,拎上包包离开。
“姜梨。”
“嗯?”
周敬屿看进她的那双眼睛,他第一次深刻感觉到,她不是十五岁了。
没有少女的梦幻,没有美好的期待,没有莽撞的告白和鲜活的勇气。
“走吧。”
他心里疏忽有一丝抽痛,有种想把人狠狠搂进怀里的冲动,但最终,只是轻弯了下唇角。
“我就不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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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梨从老房子出来,轻叹了口气,其实她也不喜欢这样的自己。
但她就是改变不了,或者她本来就是一个懦弱,贪图安逸,不敢冒险的人,想过大众眼中的好日子,那么就要接受法则。
姜梨想到这里,再度叹气。
她从地铁上下来,直到走进小区,心情才勉强好了一点。今年过年早,小区里也早早挂上了红灯笼,楼道口还贴了红色的倒福字,无论如何,这种喜气洋洋的年味,还是会给人带来些许安慰。
她走进楼道,从包包里掏出钥匙,上了二楼刚要开门,脚下顿住了。
门口堆积着很多东西,大包小包的礼盒,有燕窝海参,还有各类补品,名酒香烟。
姜梨看得有些莫名其妙,听见房间里有动静,再次插上钥匙,打开了门。
下一秒,她全身一僵。
沙发上坐着两个她再熟悉不过的老人,也是她曾经当作公公婆婆的人,陈良森的父母。
姜八一没什么表情地坐在沙发上,姜母夏萍也没好脸色,“我女儿来了,你们自己和她说吧。”
“叔叔阿姨,有什么事么?”
姜梨看见父母这个态度,还有门口的礼物,也明了了,回了神,大气地道。
“梨梨……”
陈母揉搓着手,率先开了口,“阿姨这次来,就是想给你道歉的。”
“现在道歉是不是有点晚了。”夏萍原先和陈母就意见不合,冷声说了一句。
“叔叔阿姨,你们不用给我道歉,那件事情是陈良森做的,和你们无关。要是真要道歉的话,也应该他自己来。”
姜梨扪心自问,姜家人爱算计,在婚姻里面让她不占一点优势,但要说什么天大的错,倒也不至于。而陈良森嫖/娼,和他们也没关系。
“你们今天来,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老两口坐在沙发对面望向姜梨,一时之间什么都说不出口。
姜梨今天算不得特意打扮,但漂亮得体,又一路走上来面颊红扑扑的,她有一副温柔秀丽的面孔,没什么攻击性,乍一看可能不是那么扎眼,但越看越赏心悦目。
学历也高,还有稳定工作。
再怎么样,也比那个女的好吧。
陈母是越看越后悔,早知道当时就少点计算,房子写她名就写她名,赶紧结婚多好。
“叔叔阿姨?”
“阿姨这次来,是想——”
陈母咳了一声,道:“阿姨是想让你,帮我们劝劝良森。”
姜八一没说什么,夏萍从沙发上站了起来,“陈霞,有些话我不想说得太难听——”
“妈,”姜梨制止了母亲。
“你们想让我劝什么。”
姜梨这话是冲着陈父说的,其实这么多年来,陈父待她还是不错的。
她现在还记得,大学时她阑尾炎,陈良森送她去当地医院怎么都不好,她很害怕,想要回家,但姜八一和夏萍觉得阑尾炎不算大病,没事。是陈父直接买了机票,让陈良森把她送回澜城。
那时的陈良森也是真的因为担心她几夜没睡,眼里却是红血丝。
“小梨。”
姜梨想到过去有些恍惚,半刻回神,“劝什么?”
“小梨,千错万错都是我家孩子的错,也是我们的错,是我们教育不当,当父母的失职,生下这么个畜生来!”
陈父肃声道。
听见陈父这么骂陈良森,夏萍非常满意。
“但是畜生怎么说……也是我们的孩子,前些日子他被关了进去,我们为他忙前忙后,再加上家里一团乱,我们实在是没脸向你们道歉,我们原本想着等孩子出来了一起过来,但是……”
“但是他现在真是鬼迷心窍了,把家里弄得是乌烟瘴气,我们做父母的再生气再恨,也不舍得就看他这么堕落下去……”
“我们也是没办法,就想着姜梨能不能,帮忙劝一劝,让他清醒过来,他是不是和你还在赌气,所以才……”
“不是的。”
姜梨听到这里,也明白过来了,“他真不是和我在赌气,分手后他找过我,那个女孩子他以前认识,我们刚才一起时他也和我提过。”
“我想,是类似白月光一样的存在,上次分手后他专门来找我,说是真爱。”
“他是不是故意和你赌气?说给你听。”
“阿姨,我们分手,家庭原因占一小部分,但是更重要的是,他确实不再喜欢我了。”
姜梨说到这里,声线还是有一丝颤抖,但竭力平静,“我们在一起六年,我感觉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