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点,秦母刚好换了一袋需要慢速输的液。
预估好时间,秦忆思将呼叫按钮放在她枕边,又拜托隔壁床的陪护帮忙盯着,才出门下楼。
她到咖啡厅的时候,顾渊穆已经在窗边坐着了。
他换了一身烟灰色的西装,和她之前见到的不是同一套,却依旧气质浑然天成。
阳光从窗外斜照进来,洒在他身上。不大的圆桌上放着一套白色瓷杯,他双腿叠着,上身挺拔,正看着文件。
在狭小简陋的医院咖啡厅里,一眼就能注意到。
如果她家里没有出这些破事,应该也是会像身后的小女孩一样偷偷议论,多瞟他几眼吧。
无奈地扯扯嘴角,她径直走过去,大方他对面坐下:“不好意思,早上液输得比较慢,耽搁了一些。”
秦忆思今天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浅蓝色的衬衫配米色的长裙,安静温婉。黑色的卷发披在肩上,衬得皮肤白得透亮。
“要喝点什么吗?”顾渊穆抬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秦忆思觉得他今天比之前要更随和一些。
或许是戴了金丝边眼镜的缘故?
正要婉拒,店员拿着餐单走近。
接过那张只有几行字的塑封纸,秦忆思的视线粗略地扫过去,最终落在芝士蛋糕上。但她也只是抿起唇,片刻后挪开眼,抬头冲店员笑笑:“要一杯拿铁就好,少冰。”
“少冰拿铁?”店员用原始的方法,在本子上记录着。
“嗯。”她应声,将餐单递出去。
“再给她拿一块芝士蛋糕,谢谢。”
餐单在空中细微地抖了一下。
秦忆思没有错愕地立刻看过去,她有在很努力地在他面前,装得如他一般成熟。
等店员接过餐单,她才顺势正过脸,隔着圆桌望向他。
顾渊穆靠在椅背里,一只胳膊随意地搭在叠起的腿上。见她看过来,另一只手顺势将面前的文件慢慢推出去。
身子因为动作而向前倾,小小的圆桌并不能在他们之间隔出安全的距离。
“你可以先看看,”他向后回正身体,“有什么问题,可以商讨修改。”
清冽的味道在他离远后,很快便消散殆尽。
秦忆思不知道自己的耳朵红没红,但拿过文合同的手,却露出动作错乱急切的马脚。
“婚姻不好作为合同内容,所以我以雇佣关系为基础来写这份合约,暂定期限是五年,”他沉声,“在五年内,我会负责你和你母亲的所有开销,并且积极帮助你母亲的治疗。而你需要配合我出席重要场合,包括但不限于出差、聚会、家庭活动。”
秦忆思认真地阅读文件,轻点头。
“五年后你可以随时解除关系。如果是我方提议解除关系,会提前30日书面告知你,并会给你一笔补偿费,具体金额有标明。”
顾渊穆简述:“如果你需要,我也会为你在这五年内提供暂时住所。”
将合同翻到最后一页,秦忆思伸出手:“有笔吗?”
“你不再看看?”顾渊穆挑眉,“让其他律师再仔细核对条款。”
“不用了,略懂一点。”她弯起嘴角。
有那么一刻,他们是势均力敌的。
一直没有太多表情的人,终于舒展开眉。
顾渊穆随意地勾起笔,伸臂,放在她的手心中央:“看来我应该事先出些题目在里面。”
眼镜后的眼睛,带着一抹意味深长。
深蓝色的钢笔外壳,被空调吹得冰凉。
秦忆思收起手指,从容不迫地回道:“那倒也没有必要。”
店员在这时打断,一杯咖啡和一小角蛋糕,被放在桌上。
“但在签字之前,我还是想确认一下。”话题被拉回。
顾渊穆看着她,下巴微扬,示意她继续。
“你为什么需要一个……”秦忆思一时间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这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