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师爷有亏心事,未上天诛榜。说明站在边缘,尚未做下大恶之事,甚至还有良心未泯的举动。
天道无情,一线生机。
生机不在天,在于自身。
“大侠手下留情,我也是身不由己!!”县令刘祥见黄师爷逃过一劫,顿时有了精神。
“本官确实收过很多钱,但从来没有亲手害过任何一人啊。判过一些案子有失偏颇,可也是在是对方势大,本官惹不起……”
“你不一样。”杜仲看向刘县令。“小小县城这多该杀之人,你这父母官居功甚伟。”
“刘祥,四十七岁,人族,四山县人。乾道九年五月十四出任安平县令,上任当天审问凶案,弟杀兄霸田。受贿纹银十五两,言兄病亡,并将举告的兄嫂赶出……”
“乾道九年五月十六日,耕牛失窃案,将一农人屈打成招。十日后耕牛寻回,亦不承认错判,将其羁押一年,使得日后重病缠身,不能劳作……”
“乾道九年六月三日,受贿纹银七十两,释放贼人,隔日该贼人便再犯凶案……”
“乾道九年……”
刘县令无一重罪,换成普通人或许都不会上榜。但是他县令的身份,让这些恶行都变了性质。且其罪为数众多,简直是数不胜数。当官越久越频繁,甚至一日多罪。
“这……这……”刘县令惊恐不已。
“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你到底是什么人?州府的差官?大理寺的密探?就算本官有罪,也当绑缚府衙议罪……本官可是县令,是本县父母官!你若杀我,便等于与朝廷为敌……”
杜仲不与其辩,不再多言,走到面前,一剑贯胸。
“贪官污吏,祸殃一方,当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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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机断绝,定身失效。刘县令摔倒在地,在明镜高悬的匾下不停抽搐。
审过的错案,冤过的苦主,一个个的接连附体。
没有人直接被害死,可都承受屈辱和绝望。刘祥受刑之痛不如马春,可苦楚绝望更在其上。而且因为夸张的罪行数量,只怕三五日都难得到解脱。
杜仲提剑转身。
公堂外边已经懵了。
衙役死了一片,县令被当众捅杀。慢说是安平县,整个河阳郡也没出过这等事件。
只是所有人都被定住,再害怕也逃脱不掉。
“大侠替天行道,是咱百姓的福分啊……”
“是啊是啊,这些贪官污吏该杀!”
见到杜仲在公堂内只杀官差,平民百姓一人未动。这些人便侥幸的以为,杜仲只杀官差,不动平民。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生而不教,亦是罪孽。”
杜仲提剑上前。
堂内官差当诛者十中有三,连那个黄师爷都未上天诛榜。可是堂外这些县学士子的家属,却几乎尽数在榜。
“你,你要干什么……”
“我可没害人,这辈子连鸡都没杀过。”
“生而不教即便有罪,你也不能因为这个杀人吧。”
“谁家还没个不听话的孩子,你这是胡乱株连……”
一看杜仲这架势,士子家属们慌了。
“不教为罪,罪不至死。因私加罪,却是罪无可恕。”杜仲走至一妇人面前。
“徐金娥,五十七岁,人族,大周靖州安平县人。乾道十二年二月十八日,儿子王学山于家中和恶友玷污仆人之女,使其不堪受辱悬梁自尽。
为母不教子省罪,反而埋尸灭证。后为防追查,以贩货为名刻意派仆人远赴边陲老林,致使其为盗匪所杀……”
贵妇人短暂惊慌的过后,随后歇斯底里的尖叫起来。
“老孙那个丫头是自己想不开吊死,我好心帮忙葬了,怎么就成了埋尸!还有老孙头,那是我送他的富贵,他倒霉碰上贼人,能怪我吗……”
“养而不教,变本加厉,当诛。”
剑光闪过,恶妇伏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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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家属们没了侥幸,一个个惊恐万分。
断罪之初多如徐氏一般不自知,歇息底里的撒泼大叫。可当刑刃加身之后,方知自己错到极点。
这持剑的书生不是判官,而是恶鬼都惧怕的修罗。
肉身上的痛楚固然难以忍受,但精神上的轮回才是真正折磨。
鲜血和嚎叫,鼻涕和眼泪。庄严肃穆的公堂,成了地狱的刑场。
杜仲心中无半点波澜,只是机械性的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