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星台的目光便扫向旁人。
百里采瑶姐妹都直着背沉默地端坐着,怀绿只得将自己与雁字从致远居来乐慈居之后的事情重头讲了一遍。
范夫人瞄了眼面带冷意却抿着薄唇一语不发的百里星台,轻轻叹了声气:“这点事有什么要紧,你们姊妹两个也值得放在心上。你大哥毕竟与我们隔了房的,咱们高兴是亲戚情分,小仟毕竟嫁过来不久,她体会不到的。”
百里采瑜想要解释道:“不是的,母亲误会了,姐姐和我不是这个意思。嫂子出身的确高贵,可西府毕竟都是自家人……”
“瑜儿,古言有云:上善若水。嫂子既然进了咱们家的门,咱们便理当敬她包容她。所谓做人如水,她高,我们便退去,决不吞没她的长处;她低,我们便涌来,决不裸露她的缺点。这方是长久的相处之道。”百里采瑶安之若素地漫言道,显得知礼而稳重。
范夫人似是极隐忍地低头别开脸去,再不吭一声。
一时间乐慈居落针可闻。
因此当范夫人身边的二等丫鬟雅怡神色古怪地匆匆走入屋内时,就格外地打眼了。
“太太……”
百里采瑶见雅怡欲言又止的样子,便和气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么?”
“回大姑娘的话,大厨房的白婆子今日告假家去,方才回府时,在二门上碰巧遇着致远居采办的两个媳妇,也正从府外回来,白婆子见她们手中拎着满满一篓子新鲜的玫瑰花,又见她们各自手中还拿着两个大包裹,瞧着既沉且吃力,白婆子热心,便一径帮着送到致远居去了……眼下致远居的丫鬟婆子正一窝蜂地捯饬那篓子红玫瑰呢,听说少奶奶发话,今儿便要悉数淘澄干净。”
“原来奶奶费了这许多日功夫,寻的竟是这冬日罕见的玫瑰花?难得这腊月天滴水成冰地,竟也寻得来。”雁字娓娓道来。
“怎么回事?”百里采瑶茫然问道,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明的快意。
“姐姐怎的不晓得?自从嫂子身边买了这两个媳妇,这些日子整天早出晚归,却每每都是两手空空的回府,仿佛寻什么东西不得似的。我院子里的丫头看到那两个在街上没头绪地乱转,好意想帮她们,谁知问她们却都不肯说。”百里采瑜讪讪地道,一副好心没换来好报的样子。
范夫人无奈地笑道:“她这是又要做什么?”
回答她的,是众人皆不明所以地摇头。
侍立在百里星台身后的如筠目光微闪,低首垂眸遮住了眼帘。
晚饭后,百里星台留下来陪着范夫人与百里采瑶姐妹又说了会话,待范夫人歇下了,方带着如筠回书房去了。
百里采瑶姐妹俩则一道回了百里采瑶的晨华院,一进屋两人便遣开侍女,紧挨着各自揣度畅想一通,最后想到一种惊人的可能,当下面面相觑,脸色皆是一阵青一阵红。
想来李小仟这一回终于黔驴技穷,堂堂侯府嫡女竟要学那种入流的手段,要整一出花瓣浴玫瑰床来,欲凭借姿色引诱兄长?
两人一时兴奋不已,得意的是李小仟这么快又要出丑,且这笑柄当可遗臭万年。什么侯府嫡女,出身再好,又有何用?只会一味纵心使性,恬不知羞,又单蠢痴愚至此,还不是被她俩耍得晕头转向,如今又出此等昏招。只怕那一篓玫瑰再红再香再艳再难得,到头来也是枉然,根本消除不了兄长对她的厌烦与憎恨。
不过转眼又气的是,那李小仟这一次吃相如此不雅,这种事教她两个待字闺中的小姐如何与人说得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