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待在地狱，难道真的不知道吗？”

“你以为牺牲你一人，救了千万人吗？”

“不，正因为你镇守地狱，替佛门消除因果业障，所以，佛门做事才愈发猖狂。”

叮当当—

地藏王眸色深沉地盯着地散落的佛珠，神情晦暗不明。

“菩萨。”

谛听走到地藏王身边，低声轻语，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菩萨哪儿能不知道呢。

只是他一人身在地狱，日日颂经超度亡灵，自然可以自己骗过自己。

但现在有外人点明，菩萨的心，真的乱了。

“天蓬，你走吧。菩萨还要诵经，没时间跟你说歪理。”

虽时常在地藏王身边抱怨西方灵山，但真看到菩萨如此模样，又有些难受。

难道真要逼着菩萨承认他坚信了万万年的道是错的吗？难道真的要菩萨承认他身怀罪孽？

“不必，元帅，你继续说吧。”

地藏王起身捡起一颗颗珠子，神情淡淡地开口。

天蓬咽咽口水，给自己打了打气。

猴哥还教了他很多话，句句戳人肺管子，这才哪到哪呢。

“菩萨，你跟如来相处这么久，难道真不清楚他本性如何吗？”

如来的本性？

地藏王陷入沉思。

他与如来已万年未见，只有在涉及佛门大事时才会交谈几句，往日的回忆早已褪色。

但他还记得如来当年跟自己描绘的未来。

自己在地府度化三界大千冤鬼厉鬼，他在人间大慈大悲、救苦救难，二人合力，定让这浑浊世间清澈如洗，再无恶乱发生。

但万年来，地狱冤魂邪祟愈多，三界又何曾清澈安宁？

甚至是，如来所在的西牛贺洲，妖魔横生，百姓深受其乱。

自己这万万年，到底在做什么？

自己坚守地狱，长伴青灯，又为三界带来什么？

“菩萨，你说你度化众生，为何这地府中的冤魂厉鬼更多？”

地藏王菩萨沉默不语，眼角似有泪光闪过。

所以他这万年来真的是在作恶吗？

地藏王菩萨久久不语，佛宫又恢复寂静。

但天蓬一点也不着急。

猴哥说了，菩萨沉默的时间越久，越能证明他的心有多乱。

一旦他道心动摇，去天庭这事儿就等于成了。

等两个时辰过去后，天蓬才一脸诚恳地说道：“菩萨，与其疑惑怀疑，不如出了这地府寻找答案。”

“出地府？”

地藏王轻笑一声，淡淡道：“说来说去，不还是想让我去天庭净化银河水吗？”

天蓬抓抓脑袋，嘿嘿一笑：“今日前来，确为此事。但菩萨想要的答案，或许能在天界找到。”

“佛门弟子千千万，为何不去请灵山相助？”

一说起灵山，天蓬就恨不得骂三天三夜，特别是如来跟观音那两个黑心肝的。

“当然是如来不许，佛门想让弱水决堤为祸三界，到时候好再收信徒，挣取功德值。”

地藏万叹息一声，双手合十，低头默念“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