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川安想象过自己红了以后的很多将来。
比如在商务车上被私生饭追,然后司机慌不择路出了车祸。
比如在街边过马路的时候被仇家开车撞飞到对面的红绿灯上。
还比如住在横店拍戏的时候被下药,然后拖去割腰子。
可是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变成一只猫。
当他恍惚间醒来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已经有点积灰的落地窗。
一边想着这不是自己的房间,一边思考自己到底在哪里。
然后他想撑着手肘起来,却觉得触感有些奇怪。
当他发现自己原本修长白皙的手变成了一只胖乎乎的猫爪时…
他承认,那一瞬间自己确实不想活了。
他自诩是个很坚强的人,小时候父母离婚都不想要他的时候,他也没怎么哭,至少还有奶奶要他。
刚入娱乐圈的时候,上司觉得他长得很合胃口,开天价让他陪一个晚上。
他拒绝了,然后收获的是在各种地方碰壁的结果。
可是合约已经签了,如果违约,他赔不起违约金。
于是忍气吞声两年,最后总算熬出了头。
这两年他过得挺苦的,基本都是在片场跑龙套,还被各种人当成佣人一般使唤。
他背后有一条疤,是当时片场的廉价道具弄伤的。
可是没人在意他的伤,他的经纪人早就放弃他了。
只有奶奶每天看着他一脸疲惫的回家,心疼地给他上药,念叨他为什么要去受这种苦。
他从来没有自怨自艾过,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候。
可为什么连老天爷也在戏弄他?偏偏在他事业蒸蒸日上,已经可以给奶奶更好的生活的时候,让他变成这副模样。
他变成了一只猫,一只什么事都成不了的猫。
他正建立起自己崩溃的精神系统之时,有人开门进来了。
那道门缝里渗出的光线,丝丝缕缕地洒进来,莫名地给他一种朦胧的温暖感。
一个穿着精致的碎花连衣裙的女人走了进来。她化了淡妆,黑色顺滑的长发在转身盈盈关门时如绸缎一般散开,肤如凝脂,明眸皓齿,袅袅婷婷。
易川安见过娱乐圈里的很多女人。她们大多风情万种,或妖娆妩媚,或玉软花柔。
可她们总是被利欲环绕,被金钱熏心。一双眼睛里不是纯粹,而是欲望和疲惫。
她们做事做人皆有目的,或许连一个动作都精心设计。
她们活得太累了,和他一样,都是戴上面具太久而摘不下来的人。
可那个女人好像不一样,她就像一朵开在初春的小雏菊,不论外面有多少花在争奇斗艳,千娇百媚。她就只是开放着属于自己的花苞,欣赏着自己的花香。简单明了,真实自在。
他慢慢端坐起来,看着她随性地脱掉高跟鞋甩在一旁,然后在沙发上摊成一个“人”字。
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给这个女人建立的人设在她开口唱歌的一瞬间崩塌了。
为什么一个长得这么好看的女孩子唱歌可以这么难听?
说实话,他想收回刚刚那些夸她的话。
不过他还时刻紧绷着自己的神经,因为他还不知道自己变成一只猫后,落在别人眼里是什么样子。
应该不比他当人的时候长得差吧?
什么叫花钱听她唱歌?他还宁愿自己没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