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絮絮叨叨个没完没了,“我想回去看看儿时的地方。”
心理医生莞儿一笑,“是啊,想回去赶紧回去吧,不要有什么思想负担。子不嫌家贫,儿不嫌母丑。那里才是你的家啊!”
赵建国喃喃自语,“我想回家”
眼前浮现着他置身豪华的总统套房里,匍匐在凯斯顿宾馆的窗台,远眺楼下那片土生土长的棚户区,然后低声抽泣的情景。
“我想回家”赵建国自言自语,他在梦里回到了儿时的老家,棚户区脏乱不堪的房子,泥泞不堪的路面,低矮阴暗的木棚,浑身脏兮兮的小孩,以及处在社会最底层,在温饱线挣扎的人们。
年幼的刘占元眼巴巴地看着自己折叠的小纸船在阴沟里随风摆动,父亲孱弱的身影进入他的眼帘。在这座狭小的房子里,父亲庞大的身体几乎占满了整个空间。
不一会儿,葱油饼的芳香扑鼻而来。刘占元垂涎三尺地瞪着父亲抓在手里的葱油饼。当然现实,他根本看不见父亲,他只感觉到油饼的香味和父亲那双宽大的手掌抚摸自己的脑袋。
“乖儿子,吃吧!赶紧趁热吃了吧。这些都是你爱吃的东西。”
刘占元一把夺过父亲递给他的葱油饼,开始大口大口地咀嚼。父亲一边抚摸他的小脑袋,一边在他脖子套住一根麻绳。
他顿时像触电般丢掉手里的食物,开始绝望地放声大哭,他一边痛哭,一边控诉:“爸爸,求求你不要把我当牲口卖了。我发誓不会再跟哥哥和姐姐抢吃东西不要卖我好吗?不要卖我”
撕心裂肺地哭声呼天抢地,他父亲无可奈何地伸出那双长满老茧的双手不停地在他头抚摸,套在他脖子的绳索,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犹豫不决而又依依不舍。
刘震天紧皱眉头,目不转睛地看着平躺在台的刘占元。迷迷糊糊的刘占元开始在半梦半醒之间低声地抽泣。心理医生立刻凑到他的身旁,附在他的耳边温柔地劝道:“儿子,不要害怕,爸爸在这里。”
刘震天非常好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仿佛热切期待一个即将揭开谜底的实验,毕竟重新塑造别人的灵魂什么都还重要。
心理医生的话语随即变成一种冷若冰霜的口气,“儿子,别怪爸爸无情。如果不把你卖了,我们会饿死。你忍心看着哥哥和姐姐饿死吗?”
话音刚落,已经毫无知觉的刘占元还是被这句话吓得浑身哆嗦。他支离破碎的梦里不再有香喷喷的葱油饼,不再有温暖而绝望的拥抱。因为刘震天不想给他输入任何充满温情的记忆。
年幼而可怜的刘占元这样被父亲nbn起来,一根麻绳套住他的脖子,一直绕到身后反绑双手。这样的束缚即使对一个成年人来说,也显得十分残酷,他几乎没法动弹,像一只待宰的羔羊。
刘占元无法走动,他只看到表情冷漠的人们踱着步子来回走动。他从木棚的缝隙依稀可以看到他们那一双双晃动的脚板。
人们到底要干什么,他不感兴趣。他瞪着眼睛,目光如炬地看着父亲站在巷口的背影。那个背影并没有回头看他,也不再关心他的死活。他只好绝望地挣扎和呼喊:“爸爸,求求你不要卖了我好吗?”
他父亲依然无动于衷,像一尊塑像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