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方参与战斗的人员一个个鸦雀无声,噤若寒蝉。常遇春跳下墙头,跨过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怒气冲冲地扑进院子里。他一边疾走,一边更换弹夹。在一处栏杆散落堆积的木头里,他的手下扒出了始作俑者柳叶飞。常遇春冷哼一声,愤然举起枪口瞄准对方的脑袋。
柳叶飞浑身是血,原本灰白的衣服鲜红一片。他奋力挣脱身上踩踏的军靴,仿佛一只乌龟爬到常遇春的跟前,身后拖起一道长长的血迹。他可怜巴巴地望着头上这个掌握他生死的男人,兀自低下高贵的头颅,向残酷的现实,卑微地屈服。
到底要不要开枪崩死地上这个可怜虫?常遇春犹豫良久,副手刘严冬连忙催促道:“站长,杀之以绝后患。如若放虎归山,他日后患无穷。大丈夫做事,应该当机立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万万不可迟疑不决啊!”
“放屁!你站着说话不腰疼,说得倒轻巧。”常遇春气呼呼地骂道,他指着柳叶飞,“这个小王八蛋是中统,是自己人;那个被他打成筛子的胡可民是中统站长,也是自己人。自己人杀自己人,自相残杀,成何体统?恐怕刘司令也会颜面无存。”
刘严冬被骂得无言以对。一直躺在地上等死的柳叶飞仿佛看到一线生机,他紧紧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见风使舵地插嘴道:“站长,胡可民怀疑我背叛中统,而开枪杀我,清理门户。为了寻求自保,我只好反击。”
常遇春听到这里,气急败坏地踹了柳叶飞几脚,戳着对方的脊梁骨,骂道:“你特么地杀了自己人,还说得那么冠冕堂皇。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杀了你,还嫌弄脏我的手。要不是看在我们司令的面子上,我早就把你扔到申城江里喂鱼。”
副手刘严冬立即小声提醒他:“老大,小心气坏了身子。不要忘了咱们此行的目的,现在办正事儿要紧。咱们赶紧派人去找地下党的密码本呐!”
常遇春这才恍然大悟,他猛拍脑门,又飞起一脚踢向柳叶飞,审问道:“地下党的密码本呢?你潜伏那么久,到底拿到手了没有?”
“没有!”柳叶飞急忙蜷缩身子,双臂护住脑袋,“都被他们拿走了!”
“你特么地除了窝里横,就是个窝囊废!过后我再收拾你!”常遇春又恶狠狠地踢上一脚,转过头命令道:“刘副官,你马上带人进去搜!不管死人,还是活人,统统给我扒光了再搜!哪怕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搜出来。”
刘严冬领命而去,他们兵分三路,搜遍院子里的各个角落,甚至房间里的每一处裂缝,他们都不放过。常遇春叫上几个宪兵,从陆谦尸体附近的下水道口开始,沿路查看陈丁等人的逃跑方向,希望可以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劫后余生的陈丁在弟弟陈当和谭铁军的帮助下,犹如过街的老鼠十分艰难地钻过下水道。谭铁军在前带路,陈当断后。陈丁夹在两人中间,由于腹部受伤,他要借助弟弟陈当的推力才能勉强向前爬行。
他们凭着感觉,匍匐在地,一步一步往前挪动身体。仅容一人通过的涵洞内,阴暗潮湿,空气污浊不堪,酸臭腐败的气味扑鼻而来,令人作呕的人体排泄物臭味,随风而至。不过,洞里除了潮湿,并无明显的积水。
陈当气喘吁吁地叫道:“谭先生,见到出口了没有?我哥快要坚持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