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主角晃神,褚长溪不再看他,提着剑偏头看向他身后跟着的人。
是卫七。
他眉眼低垂地跟在帝王身后,穿一身深色的侍卫服,衬的他毫无血色的英俊脸庞惨白如纸,夏初季节,气温回暖,但卫七的走近仿佛扑了一阵萧瑟寒风,他整个人也如同寒潭里刚捞出来,死沉的气息。
似是感觉到褚长溪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紧绷的身形有所缓和,连死寂之感都有所消减,但眉目始终未曾抬起半分。
【系统:宿主,想不想知道他都经历了什么才站到你面前的?】
【褚长溪:不必,没用处。】
【系统:……】他到底绑了什么渣渣宿主?人家为了他差点没命啊!
见褚长溪盯着他身后的人看,昭景煜心猛的一沉。
他压抑了一会儿才转过身,眼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冰冷怒意看向卫七,背对着褚长溪,他声音努力控制着平稳,
“今后你就跟在公子身边贴身保护吧。”
“是。”卫七先是跪地领命,之后走向褚长溪默默站在他身后。
在帝王面前,卫七顺从,听从指令,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头。
褚长溪像是没有察觉到他们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神情自若,提着剑走近昭景煜,“陛下今日,有事烦忧吗?”
那么黑的脸色,他没发现当不正常。
昭景煜抿了抿唇,勉强含笑,“无事,”说着,拿过他手中的剑,剑身银白仿佛覆霜,“长溪近日怎么总在练剑?”
褚长溪抬眸看他,有落发拂过侧脸,他声音低缓,
“总觉得失忆醒来,武功应是有所减退,内力运行时也时常如有堵塞。”
昭景煜黑眸霍然变了一下,但很快沉寂下来,安慰道,“长溪昏迷时日太久,身体也才刚恢复,武功之事也该慢慢来,会好的。”
“嗯,”褚长溪又把剑拿回手中,“只是使剑不太顺手,那日还误伤了卫七,也不知他伤可大好了?”
褚长溪转过身看向卫七。
卫七还是不曾抬眼,毕恭毕敬回道,“谢公子忧心,属下已全好了。”
有主角在,这暗卫统领是装木头人装到底了,跟那日见他情绪波动明显不同。
不过既是暗卫,本就不该有感情,有过多情绪的,怪只怪他不是现在才跟在褚长溪身边,早在五年前褚长溪未痴傻之前,他就一直跟在他身后了。
卫七想到帝王带他来此之前说的话。
“知道谁才是你的主子吗?”
他重进枉生营出来,本就九死一生,身心俱疲,如今被帝王高大的身影笼罩,心中也不由得泛起恐惧。
“枉生营,誓死效忠陛下,仅听陛下一人命令……”
话音未落,一只手掐上他的咽喉,迫使他抬起头。
帝王的脸犹如地狱修罗映入他的眼。
卫七知道,他的主人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小太子了,即便在褚公子眼中还维持着那副面貌,但在其他人面前,帝王残忍暴虐,音容狠戾。
呼吸越来越困难,卫七双手垂在身侧,用力捏紧克制身体本能的反抗。
在他垂死的痛苦中,帝王慢慢笑了,他半弯下身,眼睫垂下一片阴影,似是满意他痛苦到极致的表情,低声问,“你说你如何能那么大意被他发现,惹了他的眼?故意为之?”
卫七浑身浴血,吐字艰难,“属,下,有罪,但求,一死。”
昭景煜愤恨的甩开手,“死?他都开口要了?孤如何能让你死,你就是死了孤也得让你活着站在他面前。”
帝王语气又狠又坚决。
他站在地宫出口处,头顶只有一束月光打下来,落的他眉目阴渗渗的诡谲,他周边都是黑暗,脚下像是积了一层又一层的黑雾,通体的寒意。
地宫中位列两旁的护卫,心肝俱颤。
卫七咳嗽了半响才恢复,一身黑衣润湿,他跪在血泊之中,抬手抹掉唇边咳出来的血迹,没敢抬头看,低垂着头颅,因呛咳嗓音嘶哑粗砺,
“属下,知错。”
“罢了,他既是想要你明面上保护,你便如以前那样待在他身边吧。”
能从枉生营里的酷刑中活着出来,武功能力皆不容小觑,有他在长溪身边保护,昭景煜也能放心。
他接过一旁护卫递上的巾帕缓慢地擦干净手指上沾上的血迹,
“但你要记住了,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现在他失忆了,孤不希望他知道你们过去的事情,听懂了吗?”
卫七垂下眼,“属下与褚公子没有过去往来。”
昭景煜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算是满意,冷声道,“走吧,带你去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