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
便当还是食堂。
明天……
明天是周一啊!!
也就是说,不管那层结界能够撑多久,明天注定离开小镇的我一定会碰上夏油杰。
虽然不知道他之前为什么一直试图让我加入盘星教,但是……现在我都把他变成了一个秃头,夏油杰肯定不会放过我了……
可恶!失策了!早知道应该让他滚出日本!
我翻了个身,把自己埋进枕头里无声地呐喊着。
*
我失眠了。
前半夜几乎都在做梦,梦到的是夏油杰狞笑着用小镰刀一下一下刮干净了我的头发,然后非常反派地‘咿哈哈哈’地笑了起来,并且表示他要成立光头神教,让所有人都和他一样当秃头。
我因为梦境过于诡异,被那些光溜溜的脑袋惊醒后就再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一早,我一脸憔悴地顶着黑眼圈下了楼,爷爷看到我时脸上写满了‘好怪,再看一眼’。
在围观我第三次差点用鼻子来喝牛奶后,爷爷终于大发慈悲地制止了我‘慢性自杀’般的举动。
他伸手拿过盛着温牛奶的玻璃杯,不轻不重地往桌上一顿,然后向我投来属于年长者的不赞成的目光。
“沙耶,你昨晚是不是熬夜看电视剧来着?我听说你们这个年纪的女孩子都喜欢追剧。”
仔细算算,我昨晚可能连两个小时都没睡够,现在只觉得头重脚轻,脑子里好像有几根神经在疯狂跳舞似的抽痛着。于是我整个人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得瘫在桌面上,闷声说道:“……没有,我做噩梦了。”
爷爷闻言更好奇了,凑到我耳畔,压低声音故意模仿出我气若游丝的样子:‘哦——那是什么噩梦呢——’
呜哇,爷爷又开始嘲笑我了!
每次都是这样,爷爷总是会刻意模仿我出糗的样子来嘲笑我,然后在我开始反抗时又飞快地板回那张仿佛有人欠了他八百亿的臭脸。
我一脸沉痛:“梦到大家都变成秃头了。”
爷爷嘟囔了一句这根本不吓人,然后就转身走到客厅去看报纸。
唉。
果然还是不能说吧。
我昨晚纠结这个问题纠结了半个晚上,最终还是没打算和爷爷说事情。没想好怎么说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爷爷连怪物都看不见,更别提抵抗,上次出门去找夏油杰警告还摔了一跤,差点把自己弄成骨折。
我顿时惆怅起来。
此时此刻,我的心情就像是一名即将被押上刑场的死刑犯一样。
判决已经一锤定音,我早死晚死都得死。
没有什么比眼睁睁看着自己死期一步步逼近更令人心惊胆战了。
昨天晚上我还短暂地思考了一下要不要给老师请个假,但是这个想法刚一出现就被我自己否决掉了。
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
更何况那个结界是我自己都没意料到的结果,搞不好周一过去,等到周二的时候它就已经碎了个稀烂,夏油杰自然能大摇大摆地进到小镇。
“爷爷,我出门了。爷爷你可不要忘了我啊,我超爱你der。”
我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热泪盈眶地在自家门口对着爷爷来了一番深情告白,眼见着爷爷的表情从[哦!来新活了!]变成了[有完没完?],最终在他老人家无声的催促中出了门。
算了算了。
我颓然地望着距离不远的公交站牌,内心犹然生出一股壮士赴死的凛然之情,虽然还有这一段距离,但我已经能够看到人群中那个非常瞩目的光头,不出意外的话那应该就是拿到秃头三日体验卡的夏油杰。
不管了,大不了我出钱给夏油杰买一顶假发好了!反正现在是法治社会,他也不能杀了我!如果他实在不解气那就让裂口女日日对我微笑好了!
我正自暴自弃般想着,手机突然震动两下。我单手划开锁屏,发现是班群里的消息。
[班主任:紧急通知,学校周末装修新校舍,不小心碰坏了水管,目前正在抢修中,暂时停课一天。]
[樱井雄一:好耶!!!!!]
[樱井雄一撤回了一条消息。]
雄一你要不要欲盖弥彰的这么明显啊!
我的心情顿时复杂起来。
这种刀都架在脖子上,结果突然宣布缓刑一天的感觉可真是太……诶?
我的注意力瞬间被眼前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吸引住了。
快步上前,我发现那一片黑压压的人影并不是我的错觉,而是真的有一群人在小镇外搭起了帐篷。
哈?这是在干什么?野营吗?
一帮看起来年纪和爷爷不相上下的老年人正弯着腰,十分勤劳地扎着帐篷,还是那种会在运动超市卖的野营帐篷。其中有不少因为手脚不利索,帐篷刚搭起一个角就塌了下去,甚至有人已经累得额头直冒汗。
我的目光扫过一片躬身劳作的人,然后聚焦在唯一一处格格不入的角落。
嚯。
是夏油杰。
是揣着手、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一切的夏油杰。
他的身侧还站着前天在奶茶店见过的菜菜子和美美子,两个JK靠着墙边站着,正在百无聊赖地刷手机。
真不愧是邪·教头子,夏油杰居然能让自己的教徒在小镇门口安营扎寨。
大约是我谴责的目光过于明显,他偏过头来,冷冷地扫了我一眼,然后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嘴角。
我一下子梗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