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头,踩着板凳,撑着本来就不高的身高,娇小的她才有机会碰到流理台,清洗雾刃的便当盒。
但是,雾刃的耳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在他进厨房前,是没听到流水声的。可见是在等雾刃来才赶紧动作,八成没想过他会有踏进厨房的一天。
雾刃不管这么多了,见情势是如此,将碗盘倒进流理台,憧那一见反射性接过手,开始了新的作业程序。
既然憧那要忙了,那自己也......雾刃找了个试饮杯大小的杯子,从口袋掏出小刀,轻划自己的小指,豆大的血珠缓缓低落,直到杯子满溢为止,他才停手。
别扭的雾刃,就这么将杯子放在流理台的旁边,自己一人走掉,回到房间用功读书,预习明天未末可能刁难的地方。
「反正这么近,那家伙应该会注意到吧,而且要是她不喝,下场会怎样......连想都不用想。」
—一回归政府高层的掌控,或视为危害人类的凶恶妖怪,被其他的灵异组合处理掉。
这就是叛乱妖怪的结局。
「唉,别扭啊别扭......」
雾刃用嘴唇上缘顶着铅笔,双手放到后脑勺,想起憧那诞生于杀了他父母的妖怪皮囊的那瞬间,就觉得不可思议。
而那也是雾刃下定决心,向基路伯提出灵异组合的申请,伙伴搭档就是这只捡来的野生妖怪。
多数的灵异组合,都是由政府安排或透过专业课程训练,从中获得与妖怪的知识和认知,再从一次次的任务里,寻找适合自己的妖怪,组成一个团队。
能够顶天立地的雾刃,竟是反其道而行,先有了对象,才有身分与灵异组合的合格执照。
反正他也想不了太多,那天的线索与目标还太浅,父母死后那只妖怪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要是能藉由高层的名义,想必就能更接近那家伙了吧。
他和憧那已经认识整整七年了,这些日子对对方应该也有一定程度的了解,执行任务时也培养出某种默契了吧?
而且,要是他能别老是鸡蛋里挑骨头,多接几个案子,他们的生活就能像未末说得那样,可以有更好的保障了。
但是,或许他们的关系就要到此为止了。
到时雾刃只要向政府申请孤儿的救济补助,一样能暂时获得生活上的一些保障。
想不到连这次的委托,都难以达到高层的期望,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至今雾刃一样想不通。
若对方的残党想介入,要回他们的同伙,找上执行者的雾刃与憧那是言之有理,可是他们确实将妖怪交给高层了。
高层会放他们离开,不外乎是在确认后信服了他们的效率与能力,事后又表示这个任务并没有完成?
雾刃重新思考了一下,是那时的高层人员是冒牌货,对方的奸细?若真是如此,那残党也应该到手了,而不是针对雾刃穷追猛打。
高层的疏忽,妖怪的下落不明,敌方残党出面要胁政府官员,高层借此以上级长官的名义,将责任的归属推给执行者——那就是自己与憧那。
雾刃从未见过那群政权狗党的家伙,挺身作战或前往前线,所以这是极有可能的。
再说了,发生了这种事,自然也不会将事发经过告知当事者,会穿帮啊。
「贪生怕死啊,那些家伙。」
明天恐怕要跑这一趟了,他非要亲自确认,这可是牵扯生命及财产的安全,不能放着不管。
雾刃被搞得没心情读书,下了书桌离开房间,客厅毫无灯源,一片黑暗,憧那人呢?
「会不会太早了......」
即使是昨晚,也没这么早熄灯。
按捺不住躁乱的情绪,雾刃伸手打开电灯,光源再次为这个凄凉的客厅带来新的生机。
「那是......J
雾刃的眼角余光捕捉到的—一那是装满自己血液的试饮杯,憧那连碰都没碰,仍好端端伫立在流理台旁边。
「那家伙是在搞什么?」
是在耍什么个性?那可是雾刃的专利啊!
不喝是怎样,她就这么想离开雾刃、想远离这个家吗?
雾刃一个没注意,紧握起的拳窝,让划破的地方伤口裂开,但他根本没发现,自己在意的已经不是这种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