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来站在原地,脸色煞白得没有一丝血色,上下唇嗡动了几下,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他的小女儿,正在南江的中医院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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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风带着花香丝丝缕缕地吹拂在脸颊上,藏岭捂着胸口靠在墙壁,心跳快得几乎要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皱着眉,片刻在揉揉发软的双腿站起身来。
现在想来,顾以南还是给她留着几分薄面的,至少刚刚那样凌厉冰凉,充满戾气轻视的眼神,没有在她面前流露过。
她快速朝窗外望了一眼,石亭处已经没了人影。
玄关处传来房卡刷在感应区时“嘀——”地一声,那扇双层雕凤画水的木门被人拉开。
顾以南面无表情的抬步进来时,对上一双错愕惊诧的水瞳,明澈里带着惊慌。
小姑娘应该是刚沐浴过,浴室的玻璃门开着,绕着玻璃墙的一圈纱帘在夜风中飘扬,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桃子味。
还有桃子味的洗发水?
他几不可察的蹙了蹙眉,还有这种奇奇怪怪的水果香味?甜腻柔软,果然是小孩子才喜欢的东西。
藏岭怎么也没想到顾以南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走进来。瞪大了眼睛,半晌才想起硬着头皮开口:“我可没让你过来南江接我。”
她突然没头没脑的来这么一句,倒是给顾以南说愣了一瞬,明白过来,又好气又好笑,但是看着她紧张的抿得平直的唇角,突然觉得有趣。
平静无波的湖面骤起了圈圈涟漪。
他在米白色沙发上坐下来,冰蓝色的眸子在她紧绷的小脸蛋上轻飘飘掠过。
“是特意来接你的。”他说。
“啥?”藏岭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要么就是眼睛出了问题,这男人一本正经的扯着她压根就不相信的谎话。
他不再重复,抬起修长玉指,将茶桌上的彩瓷杯推过来,另一手把住玉壶的壶柄,慢悠悠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茶水早已凉透,他却丝毫不在意的一饮而尽。
“可你分明就是要处理别的事情,我只是顺带的。”她有些不甘心的小声争辩,“你刚刚还在亭子里和别人谈生意......”越说声音越小,她低下头,不敢看他的眼睛。
藏岭心里却在暗自懊恼,怎么忘记面前这人是个不近人情的冷面大魔王。
哼,她不说话了,背过身去,走到一边,拿了柔软带着花香味的毛巾擦头发。
这小姑娘这么沉得住气,还是又在他面前装老实?
顾以南侧过脸移开视线,他垂目,再倒一杯凉茶,晶莹地翠绿色透明液体微微摇晃着,修长的手指顿住——
茶水宛如一面翠绿色的镜面,倒映着小姑娘纤细的身段舒展开来,她用毛巾包裹着头发时,露出微弯的脖颈,无端让人想到镜面般的湖水面,天鹅修长白皙的颈项。
她洗完澡后换了自己带来的睡裙,幼稚里又带着几分小可爱的款式,粉嫩嫩的,两根吊带上带着蝴蝶结,懒懒地耷拉在雪白的香肩之上。不知是不是南江水土养美人,小姑娘白嫩的皮肤连泡个温水澡都微微泛红,水蜜桃般诱惑人咬一口,尝尝是不是桃子般的甜美。
顾以南抬手弹了弹杯壁,茶水荡出波纹,遮住了美人如画。
门口传来轻轻的叩门声。
方浩进了门,瞧见站在一侧擦头发的藏岭,惊讶了一瞬,微微冲沙发上的男人颔首:“公子,为您开了另一间房。”
藏岭虽然背对着他们,小耳朵却竖着听得一清二楚。原来是来这里暂时落个脚,吓得她以为顾以南真的要和她住一间呢。
方浩将顾以南送到隔壁房间,安顿好,又回来朝藏岭要了身份证办理明天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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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暖阳不那么刺眼,鸟雀啾鸣声阵阵。
顾以南缓缓睁开眼睛,眼底是落落的清冷,没有丝毫酣睡初性的迷蒙困倦。
他起身,洗漱,穿衣,又恢复了一贯衣品。
墨绿色西装剪裁得体,妥帖地包裹着男人修长的身姿,里头搭配着款酒红色的衬衫,也只有他敢将如此大胆的配色穿得矜贵冷清,下面是同款的墨绿色西装裤,精致地没有一丝皱褶。
最后顾以南才慢悠悠地扣上表带,星空蓝色的表盘上,指针缓缓指向七点整。